第五十一章
夏日盛阳,为了今日寿宴,早早有太监将聒噪的鸣蝉粘走,倒显出异常的宁静。
行宫内绿荫浓郁,流水自饶山山顶清泉中引下,纵横交错的溪流之上建造起亭台楼阁、假山池水,工部规划修整足足三年,行宫方才建成。
“每逢盛夏,元后便食不下咽,圣上与元后鹣鲽情深,不忍她受苦,便下令建造行宫。不过自打元后玉陨,圣上便很少再来。”
凉亭下,宋珉饶有兴致地趴在石凳上,听着银铃说起皇帝和先皇后年少时的故事。
元后父亲是封疆大吏,随父回京述职时结识当时还是皇子的皇帝。据闻,二人一见倾心,互许终生。
不久,元后被太医诊断怀有身孕。又在皇帝继承大统那日分娩,天降祥瑞,满室红光,皇帝当时便下旨,若是诞下皇子即刻封为太子。
而那个婴孩便是燕琳琅。
产子之后,元后身子每况愈下,很快撒手人寰。圣上悲恸,举国斋戒三月、禁止宴乐婚假,以示哀悼。
经过几日相处,宋珉终于知晓宴夫人为何把银铃放在她身边,京中各家喜恶忌讳、阴私.密事,连宫中诸位娘娘皇子她都了如指掌。
银铃给她打扇子,面对宋珉的称赞羞涩一笑:“奴婢并不是事事都知,听说北狄使臣来京五日了,连京城大门都没进去过,奴婢还没见过北狄人长什么样呢。”
银铃在京中长大,从未去过边境,而北狄近些年兵强马壮,对燕朝虎视眈眈,屡次出兵试探,双方打得有来有往,北狄自视甚高从未前来朝拜,她没见过也正常。
宋珉暗暗发愁,前世不曾听闻北狄来燕贺寿,也不曾听闻太后的寿诞在饶山行宫中举办,种种差异令人心神不宁。
宴逢亦是重生之人,又是权贵出身,或许会知晓原因所在,应当用不着她来操心。
“圣上今日接见使臣,将军和小将军也在,那些北狄人必定怕得不敢抬头!”
银铃骄傲不已,宋珉知道这是为什么,宴家是名副其实的镇北将军,有宴家在,北狄被拦在边境不得寸进,更甚者曾有一位宴将军击退北狄千里,令北狄俯首臣称,签下百年盟约,向燕朝上供。
他便是五年后的宴逢。
宋珉忽然好奇在她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样足以载入史册的大将军,怎么会死呢?
这个问题,直到随宴夫人入宴她也没能琢磨出个答案。
寿宴尚未开始,殿中已然热闹非凡,贵妇小姐们坐在各家小案前,看似随意地闲谈,实则四处打量着生面孔。
宴夫人身边忽然多了个宋珉,引得她们多看几眼,小姑娘跟在宴夫人身侧,垂着脑袋,看不清相貌,丰神绰约的身段却叫人侧目。
一个夫人噙着笑,率先开口:“宴夫人,我瞧你身旁的姑娘甚是眼生,是哪家的闺秀?”
岳曼容斜睨过去:“是我们宴家未过门的儿媳妇,珉娘,快来给各位夫人见礼。”
“民女宋珉,见过各位夫人。”
宋珉从善如流起身行礼,姿态落落大方。
开口的妇人打量的目光落在那张妍丽的脸上,心中唾了声,狐媚子长相。
“宴小将军少年英才,可这眼光么……”
说到这里撇撇嘴,似乎感到十分可惜。
岳曼容不怒反笑,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可这眼光竟也十分的高,普通女子入不得他的法眼,唯有咱们珉娘最是相配。”
“石夫人,您说是吧?”
眼尾高挑,满目挑衅与张扬。石夫人看得牙痒痒!她女儿哪里不如这村姑,宴逢不识好歹,他娘更是个拎不清的!呸,下贱的伶人!
岳曼容看着石夫人几经变化的脸,凉凉道:“怎么,夫人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石夫人哪敢否认,她看不起岳曼容的身份,却不得不顾及镇北将军府,满腹牢骚万万不敢说出口,只能低头讪笑。
暗中注意她们动静的贵妇们对视几眼,早就听说宴逢回京途中被一村姑所救,还与那村姑定下终生,原以为宴家不会同意这门婚事,没想到宴夫人竟如此维护于她。
镇北将军那可是一品世袭的爵位,宴照仅有宴逢一个孩子,岂不意味着那村姑未来会如岳曼容一般把她们踩在脚下?
到底是多年的狐狸,心思百转间也能笑着恭喜,对宋珉连连夸赞。
岳曼容一一笑纳,才不管她们心中作何感想,只要她还活着,镇北将军府还在,她们就得低头讨好。
宋珉头一次被人夸到迷茫,悬着的心放回原处。前世洪惠看不起她,刻意寻了宫中嬷嬷要教她规矩,好在她不算笨,学起来得心应手,没吃什么苦头。
今生刚来京城,在公主别院佩玉严苛教导,后入将军府,银铃又教了一遍,就是根木头也能做到仪态端庄、分毫不差。
“你就是宋珉?”
女子容色清丽,盘着妇人发髻,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