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回客院的路上,秋叶忍不住为宋淮舟叫屈。“宋三公子也真是可怜,听说自从世子没了以后,安王妃性情大变,从前伺候世子的丫鬟小厮全都被拉去殉葬了。”
听到秋叶口中的话,沈清欢心中生出恶寒。“自太宗皇帝起就已经废除了人殉制,安王妃这么做,难道不怕陛下责怪吗?”人殉制度实在太过残忍,太宗建国后以仁义治国,一登基后就立刻废除了这个制度。
没想到安王妃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顶风作案。“姑娘有所不知道,据说那几个殉葬的都是自己寻死的,他们的家人也都求着让他们给世子殉葬,所以外人也不好说什么,陛下也不曾怪罪。”秋叶的哥哥在前院照料花草,平日里消息也很灵通。
“想必也是有苦衷,否则谁家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去给主子陪葬?定是安王妃威逼利诱,他们身为家奴不敢不从罢了。”沈清欢无奈地叹息道,高门大院里的人命如同草芥,生死从来都是主子的一句话。
回到房里,沈清欢无力地倚在窗边望着院子里的那棵柳树,蝉儿鸣叫声如此聒噪,她却听的出神。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蝉儿在地下蛰伏十三月,才能得这一夏的生命。可它们却能放声高唱,绚烂一回,从不辜负自己。
秋叶在她身边站了许久,不明白姑娘出神地瞧什么,院子里只有一棵柳树,有什么好瞧的。她费解地摇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可等她从厨房端了瓜果回来的时候,姑娘还望着窗外发呆。秋叶将瓜果去了皮后捧到她面前,轻声唤了她两回,她才回过神来。
“这甜瓜是何管事刚摘来的,可新鲜了,姑娘尝尝看。”秋叶热络地介绍着,她如今已经把沈清欢当成她唯一的主子了,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人,时时刻刻都想着怎么把主子照顾好。
沈清欢依言尝了一块甜瓜,清甜的滋味顺着喉咙下滑,身上的燥热好像也减退了不少。她吃了两三块后就吃不下了,盛夏的一盘都赏给了秋叶,秋叶舔着嘴角,吃得格外欢畅。
秋叶将甜瓜全都吃完后,起身去厨房端了盆水过来给她净手。将手洗净擦干后,沈清欢从箱笼中找出画具和宣纸,坐在窗前,将窗外这一棵柳树仔细地画了下来。
粗壮的树干,交缠的枝叶间,几只金蝉正伸着触角挥动着薄薄的翅膀,似是在放声高唱。沈清欢描摹了许久,笔触格外细腻。
秋叶几次凑过来看,却不解地问道:“姑娘怎么画这个给穆世子?庄子里风光那么好,便是昨日河边的风景也比咱们院子里好呀!”
沈清欢嘴角含着浅笑,也不反驳,只低着头细细描摹着,半个时辰后终于停下了笔。等画纸晾干了,她才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陪老夫人用完午膳后,沈清宁邀她留在主院下棋。沈清宁的棋艺师从沈珏,虽然不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但碾压沈清欢也是轻而易举。沈清欢知道沈清宁因着穆世子的高看而心有隔阂,所以也有意避让。
下了三盘,都以沈清宁获胜告终。沈清欢低眉顺眼地恭维她,沈清宁也没了往日的含蓄,语气中也带了几分得意。“三妹妹往日可是不爱下棋?”
沈清欢将手中的棋子放下,故作无奈地答道:“让大姐姐见笑了,从前师傅倒是教过,只是我天资愚钝,只学得一二,实在比不上姐姐。”
对弈时,沈清欢的布局的确没有什么章法,看来不像作伪。想到此处,沈清宁脸上的笑容更柔美了几分,她的眼神虽如往日一般温柔,却含了一丝骄傲。“哪有人事事都精通的,我瞧着三妹妹抚琴和作画都很有天分。”
沈清欢手一僵,眼角低垂,虚弱地笑了笑,果然大姐姐还是在意的。“大姐姐谬赞了,我能拿得出的也就这两样了。在金陵的这几年,因着六妹妹年纪还小,往日出门的机会极少。我和弟弟住在一处,平日里他去学堂了,我一个人闲来无事就在房中画画。父亲见我画的不错,便给我请了师傅,所以我学的格外认真,一日里能画两三个时辰。”
“三妹妹如此勤奋,难怪就连最爱绘画的二妹妹都比不上你。”沈清宁没想到沈清欢这般勤学苦练,难怪她的画能入穆时安的眼。
“那你学琴也是这般刻苦吗?”沈清宁打心里对她有些佩服。想来天资差不多的情况下,苦学才是她能如此出彩的原因。
沈清欢从容地点了点头,有些苦涩地说:“母亲知道祖母重视府中子女的教育,两年前特地请了琴师来教导,那琴师极其严苛,我若练的不好,他就罚我练好几个时辰。时常练到手指抽搐才能停下来。但也因为师傅严格,我才能学好琴。”
沈清宁闻言哑然,她从小就聪慧,学什么都很快,身为侯府嫡女,教导的师傅也不敢对她太过严苛,何况她将来是要嫁入氏族做当家主母的,什么都要懂一些,并不需要样样学精。
因此,她能想象到沈清欢学习时所吃的苦,对她的嫉妒也因此消散了几分。她拉过沈清欢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慰道:“常言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三妹妹付出的种种努力,必定不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