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嫡女
早春二月,春寒料峭。气派辉煌的永定侯府,大门紧闭,只有两个强壮的小厮守在殷红的朱漆门外。逼近午时,即便是艳阳天也依旧带着几分寒意。
侯府位于春明街上,离闹市不远,既享繁华又不会过于喧闹,说起来这宅子还是老永定侯力保先皇登基后,先皇赏赐下来,当时可是羡慕坏了不少人。京都富贵繁华,富丽堂皇的宅子不少,但是像侯府这般位置好的可没有几家。
这也是老侯爷沈湛劳苦功高,又有从龙之功,先皇才会格外看重。只可惜久经沙场的老侯爷年轻时伤病太多,建功封爵后没过几年就过世了。沈老侯爷这一生只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沈阕袭了爵位,二儿子沈章则子承父业代替父亲镇守关外。这一守就守了三十多年。
五辆马车晃悠悠地驶到了永定侯府门外,两个中年仆妇后面的马车走出来,来到第一辆马车前,随后门帘掀开,先走下来的是一个穿着水蓝色锦缎,头上簪着金晃晃凤钗,风姿绰约的妇人,妇人生的一双凤眼,面容精致却有着几分疲态。
待妇人站定后,仆妇又搀扶下来了一个珠圆玉润的小公子。小公子明眸皓齿,生的玉雪可爱,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年纪,疲惫的揉着眼睛,像是刚刚睡醒。妇人疼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随后牵起他的手朝大门走去。
紧接着下来的是一个身姿纤细柔弱、面容妍丽的女娃,女娃不耐烦地甩开仆妇的手,急促地追赶着妇人和小公子的脚步。
等他们走到门口,仆妇自报身份时,守卫立刻打开门,将他们请了进去。这时,第二辆马车的帘子从里面掀开,一个腰肢纤细、明艳动人的少女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她微微站定,便转身将手伸向马车,一个文弱的俊朗少年扶着她的手下来了。
守在后面的仆妇丫鬟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来搀扶他们,若非他们穿着主子才有的锦缎,倒真看不出他们的身份。等他们走近了,守卫才知道,落在后面的这两位竟然是二房的大小姐和大公子。
守卫颇有些惊愕地看了他们一眼,但面色依然平静,只躬身退到一边,让他们走了进去。
沈清欢扶着弟弟,穿过明堂,沿着后面的青石路没走几步,便有一个身着粉色布裙的小丫鬟来接引他们。小丫鬟笑吟吟地屈膝,朝着沈清欢和沈恪行礼道:“奴婢春杏给姑娘和公子请安,老夫人听说你们回来了,就吩咐奴婢来接你们,老爷夫人和几位姑娘公子都在春晖堂等着呢。”
沈恪抿了抿嘴,一言不发地望着春杏。他知道祖母向来不喜欢二房,但只派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丫鬟来接他们姐弟,未免也些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见二人沉默不语,春杏多少有些不悦和尴尬。
谁不知道二房不得老夫人的喜,连二房的人回来,老夫人也不曾派人在门口迎接。先前二夫人进来,也只有一个春晖堂的二等婆子来迎,这二房不受宠的长子长女,也就只有她这样的二等丫鬟来迎了。
从春杏脸上看出了一丝不耐烦,沈清欢在心底叹息了片刻,随即挤出一抹和善的笑来,“劳烦春杏姐姐来迎,请你带路吧。”沈清欢的声音清脆,宛如黄鹂鸟一般动人婉转,见她主动搭话,春杏也敛去了脸上的不悦,重新挂上了笑容。“姑娘不用跟奴婢客气,这边请。”
沈恪依然沉着脸,他不悦地看着姐姐,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同一个小丫鬟这样客气讨好。“阿恪。”沈清欢看穿了弟弟的心思,无奈地摇了摇头,捏了捏他的手轻声说道:“这里是侯府,须得谨言慎行。”
听了姐姐的话,沈恪不置可否,却也清楚他们的身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侯府,他们若是不时刻谨慎,不知要遭多少罪。他是男子,只要他争气进学,迟早会有一番天地。可是姐姐一个女子,要与内院那么多人周旋,他既帮不上忙,也不能拖累她。
很快,在春杏的带领下,他们穿越数个回廊来到了南边的一处庭院。这是老夫人曾氏的春晖院。老夫人曾氏,出身庆国公府,是老庆国公的嫡女,当年庆国公曾全安和老侯爷沈湛有同袍之义,故而将自己的嫡女下嫁给了沈湛的长子沈阕。
沈阕与曾氏举案齐眉,生下了两儿一女。沈阕死后,将侯府的担子交给了他出色的长子,也就是曾氏的长子沈珏,现任的永定侯。曾氏的次子沈琅,是府中的三爷,许是长子太过出色,所以曾氏的偏爱就都寄托在这个小儿子身上,惯得一身坏毛病,是京都有名的纨绔子弟。但头上有个优秀的哥哥,还有老母亲的打点,沈琅顺利地进了户部,做了户部员都事,从六品的文官。
曾氏唯一的女儿沈琼,永定侯府的大小姐,也嫁入了宁国公府穆家二房,富贵荣宠羡煞旁人。沈珏年少有为,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又有外祖庆国公的庇护,在京都也是鼎鼎有名的贵公子。
后来在庆国公的牵线搭桥下,他迎娶了内阁大臣王太傅的嫡女。王氏素有才名,是曾氏心中温良恭俭的好儿媳。就连浪子沈琅,娶的也是曾氏娘家的侄女。
曾氏这辈子顺风顺水,唯一的不顺,大概就是沈清欢的父亲沈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