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之泪
天内理子更名改姓,和黑井美里一起离开东京,准备开始全新的人生的那一日,我主动上门拜访。
那一天的阳光很明媚,万里无云,碧空如洗,东京笼罩着逐渐升温的热气。
现在已然入夏了,春日的清寒早就褪去,我已经没办法穿着长裤长裙两件套。
换上私服,一身儿童体恤衫和休闲裤的我打着那把晴雨两用伞,酷烈的日光挡在外面。伞几乎遮住了我整个上半身,穿过街道巷口,即便熟人远远看见,也认不出这是谁。
我打算给她们一个惊喜。
好吧,我只准备了一份不怎么样的礼物,也许并没有多讨人喜欢。
沸水般冒着热烈泡泡的阳光滚在伞面上,清新的浅色让它没有那么快变烫。我一路脚步松快,有闲心盯着水泥路面上亮晶晶的反光,看小石子在地上散落着,在直射曝光下没有阴影。
太好了,这样真是太好了。
落在世间的阳光让我回想起爱理的眼眸。多亏了她,我现在得以步伐轻松地向前,去完成这场告别。
那一大块亮蓝色玻璃似的天空,从来没有这么干净这么透明。它望上去令人怀疑是童话世界的天穹,我的脚步从未如此轻快,正午如此寂静,一个人,我随时可以在这条路上跳起舞。
手中阳伞挡下过于温暖的光,今时今日,我没有撑着黑伞,遮上苍垂泪而落的雨,走在十四岁女孩葬礼的路上。
那块血肉转化为的莹粉宝石重新化做血肉,它成了女孩胸腔内有力跳动着的心脏,生命力便随之鼓动。
她是那朵紫藤,春天过后于盛夏迎来崭新的花期。
指尖停在门铃上没多久,门开的时候,生活的气息从流动的空气中一下子扑了满面。
天内理子蕴有星河的眼撞进我的视线,她穿着碎花裙子,依旧梳着三股辫,头戴宽发带。少女乌黑发亮的头发浮动着青春韶华的绚烂光泽,那张清纯懵懂的小脸干净得就像一捧水。
少女还未等我抬起伞沿露出面孔,就已经大喊着我的名字扑了上来。
那是一个热情的拥抱,手忙脚乱地应付着手里的伞和她。天内活泼的嗓音在耳边叽叽喳喳响起,从那开始,便是我们共同书写未完待续故事的最后篇章之时。
黑井已经不再是女仆装打扮,从里面迎出来的她穿着套裙,披着休闲西装外套,邀我进屋去。
转身收伞的时候,天内拽着我的衣角在悄悄张望。或许她以为身后还有其他人,但除了我一个,空荡荡的楼梯间只有阳光下飞舞的灰尘。
那天走时两个男生就已经和她做过最后道别,夏油杰说“终于,你回家了”,五条悟说“恭喜你以后随时都能看海了”。今天来的人只有我,毕竟如果今天大家齐聚却唯独少了爱理,那谎就圆不过去了。
我入座后,天内十分热情地给我沏了茶。抬头看见电视机上滚动着选择开始的游戏初始画面,毯子上躺着两只游戏手柄。在我进来之前,天内和黑井大概在一起玩游戏。
稳定安宁的生活气息随着茶香沁入心脾,生死搏杀的腥气和参与死亡灌过满口血液的痛苦已经成为往事不可追。伴随着馨香夏花绽放的尘埃落定结局,冲刷舌尖的茶水是甘甜平淡的。
这一口清茶彻底抚平了那次经历在我身上刻下的伤疤。
其实每逢梦魇造访时,不管是后脑还是胸口,腹部还是四肢,被刀尖贯穿的感觉和撕裂的痛楚从来没有被忘记。
不属于我的血会在那时从嘴巴灌入喉咙,流淌在所有的伤口里,让短暂的割痛变成漫长的冰冷针刺。
我不清楚夏油杰会不会做这样的梦,他的眼前,一个十四岁的女孩被命运裹挟着前进,迈向同化的死亡之前,又被人一枪打断了命运之线。
一群愚昧的人拥护着一个衰败边缘的组织,以一个极其荒唐的理由决定了她的结局。我们还没来得及听她亲口决定自己未来的人生,帮她反悔那被整个咒术界钦定下的一生最后的结局,她就被这样摘离了命运洪流。
以一个戛然而止的悲剧收场。
他们不懂咒术师背负着整个人类的宿命,为了生为了死,永不停歇的战斗。我们的付出不对等,愚昧之人总有无知特权,弱小者也不可能承担的了强者那份责任。
这个畸形的世界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我从四岁后就对残酷看得很清,天内理子只是一个缩影,她那样的炮灰世间永远不缺。
我会永远为了这些炮灰而战,也为了我自己能够活下来。
索幸结局没有那么坏,在喝下这杯甘甜的茶后,填补所有伤口的是氤氲的热气,它们带着一切都能改变的希望。
“真名,你今天是来和我道别的吗?”
我转头,看向身侧坐着的女孩。才半个月没见,天内理子给我的感觉就有些变化了。那次经历绝对是她人生中最大的转折点,死而复生之后,单纯的女孩几乎在那一战中学会了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