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3 章

伤害她又能做什么！你说我护不住她——你又能——”

“你怎知我护不住她！？”闻岓骤然发难，揪住他衣领，眸中尽是戾气，这一瞬间，识沂仿佛是看着一面镜子，而不是……闻岓。

“你是否以为世间只围着你转？凭什么，你觉得我该怎样，我就得怎样！”

他失态了。

识沂在分外短暂的意外之后，笑得更是放肆。不顾自己领子还被拽在他手里。

放肆——是的。至少在闻岓听来、看来，都是如此。

“闻岓。”识沂这般唤他姓名。是在叫他，又好像是喃喃自语般，自己同自己说话，“你何时起变成这般模样了？”

攥住他衣领的手微不可见颤抖了一下。

识沂却咄咄逼人起来，自虐似的说，“那曾被你奉为圭臬的，不可嗔痴贪的说法呢？那些从上辈子延用到这辈子的，所谓能让你专心在修行之上心无旁骛的法子呢？哪儿去了？不用了吗？”

闻岓眉头紧皱，连眼眶周边肌肤都跟着情绪往眉心聚拢去，挤出不悦的褶皱形状。眼眸乌黑发亮，不乏警告、威胁之意。

他强压下脑中疯狂窜动的暴戾念头，与那双与照镜子无异的眼睛对视良久后，终还是松开了手。

松手，像落败一般。

又像是，他其实不过是，不屑于回答这个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

“同你无关。”他避开了对方抛出的仿佛来自上位者的质问，“不管怎样她是我的弟子，我自会护着她，用不着你来担心。丧家犬只需管好自己，夹着尾巴多好就是了，少来拖后腿。”

识沂无声笑。笑意像是在嘲讽，懦夫。

闻岓看见了也当没看见。他只要恢复面上冷静自持的模样，看来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白衣不染纤尘的仙尊。

他没有变。闻岓想。也不会变。

——现在不是和这死脑筋硬去捋清谁对谁错的时候。

识沂先松口，“现在没必要去对孰秋是怎么阴差阳错把谈容变成那种体质的问题追根究底，总而言之他是冲着她来的——要孰秋放弃的可能性不大。”

活久了的“老头子”总在某方面有常人难以想象的执着，这一点，识沂自己就很清楚，所以，“谈容要是落到他手里，会死的。不想她死，那就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糟了！

闻岓猛然想起方才被识沂的聒噪、挑衅按下的，他最该去担心的事！

谈容还不清楚眼下回天阳都将会面临什么——

她会回去的！自投罗网！！

“她——”识沂脸色似是突然苍白了。

要么是因为硬撑着久了，要么就是因为也明白现在谈容的处境了。

“你快些将她——”

闻岓罕见地脸上也有了慌张的神色，竟是连伪装也顾不得了，“用不着你管。”

可他连这么说，都仿佛被一只手探进心里使劲儿搅和了一番，心慌意乱，喘出一口大气。

识沂被他影响，跟着骤然胸口一紧，一阵心悸。下意识便抓紧了胸前衣物，深色布料被攥在他被衬托地脱俗无尘般洁白的手攥紧了，指缝间便被擦地通红，未干的血迹此时才能被肉眼捕捉，透过指缝缓缓流下。

原来他是早受了伤了。血色将掌心都染得可怖。

“你……”他被猛然顶至脑门的疼痛攫住视野，眼前一黑，倒抽过一口气，来不及将话说完。

也等不及他说完了。

只听得破落木门“哐啷”给撞开的一声，清脆利落。

待眼前黑暗褪去，识沂再看眼前，已经没有闻岓了。

这王八蛋！

他本就身负重伤未愈，猜到现状便更是急火攻心，冲冠眦裂，身心皆是煎熬。

急什么？还能急什么——她若是出了事——

可他一迈开腿，膝下便是一软，栽倒下去。身量傲人的堂堂男子汉直直摔倒在地，山野竹屋内原本也不算结实的地板都因此颤了几颤，发出仿佛命不久矣的哀嚎。

那混蛋竟还给他下了禁制！！

一个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自顾自跑掉的闻岓，一个卑鄙狡诈、食言而肥、厚颜无耻的孰秋！没一个当人！

识沂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身不由己，什么是快要咬碎后槽牙。

本该……本该是他去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