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3 章
有了目的地的人骤然又在原地消失了踪影。
见……果真是……见鬼了!
下人无不震惊,差些瑟瑟抱成一团去。
待到他再出现,就是高晨皖卧房门前。
“何人!?”
院中另有下人。并不知道刚才外边儿发生过什么,第一反应便是警觉的质问。
但看那架势,也是不敢过来,站得远远的。
也是,离他远远的才是为自己着想。
而识沂也并不会去理会。
他视线只朝着一个方向……门内,他并不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但她的气息切切实实是从里头传出来的。可他都走到这儿了,反而不再往前一步。
识沂不明白心底这点纠结算什么。他在怕什么?
只是一扇门……只是这么一层薄薄的阻隔。这一层阻隔后头,便是清晰的,属于她的气息。谈容,就在里头。
明明是一刻也不曾忘记过的气息,他却仿佛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面对面的,不容人退缩的重逢,终于要来了吗?他不自觉长呼出一口气。手脚竟还有点发软。
最先沉不住气的人将落于下风……这道理他一直知道,奈何这颗心不听话,伴随着那气息越发接近过来……至门前,越是跳动地猖狂。
周遭的声音仿佛都要离他远去了。
“嘎吱”,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心脏,好像要要一整颗跳出来了——伴随着看见这张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这张,从他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开始就认识的脸。
瞳孔不由自主扩大了些。
她瞧着可怜极了。
可怜到……他根本制止不住要迈出去的步伐,思考不了任何其他事情——有什么比“她”,比眼前这个人,更重要?
没有。
捡回来一条命的谈容披着并不合她身材的宽大衣袍,掩住里头染了斑驳血迹、来不及清理的破烂亵衣。若非你我都知晓高晨皖并未对她做出那等下三滥的事,她这模样还真的很难让人不联想到糟糕的情况……当然,其脸上、嘴角边、以及隐约还能让人看到点样子的亵衣,随处可见血渍,看来也像是恶战一场,不能让人只往不该想的地方想。
她脸色更是苍白,活像是死了不知多久的死人,透着阴冷的青白……这虚弱得简直不像是她。
脚步虚浮,更不像她。
便是他的印象中也从没有过她这么虚弱的时候。
下人尖叫出声来,有胆小的,更是丢了手上东西一溜烟跑走了。
好吵。
谈容头疼欲裂,不知是何处带来的后遗症,迷迷瞪瞪只觉得耳边嘈杂。但即便觉得吵也一时半会儿没能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外界的一切被脑子处理的速度似乎都被放慢了,无法得到及时、直接的反馈。
她虚弱到需要一只手撑住门边才不至于让自己倒下。
而闯进模糊视线中的那一人尤为清晰。看错了?她眨了下眼,在困顿一般的乏力中确认到了,眼前的确是她魂牵梦萦的人。
……不是师父。是,识沂。
是他……
跨过门槛,脚步落在外面的一瞬,大脑似乎就失去了对于身体的掌控权。她分明没有要倒下的意向,身子却擅作主张在一刻彻底放松了,直直向前栽倒下去。
嘭。
额头撞到不算太温暖,也并不柔软的胸膛。
是他。她想。
周身缠绕着阴魂不散的冷意。支撑着她到现下的,无论何时也不甘放弃的强大意志,终于在此刻土崩瓦解。
这身子已足够努力了……
较密室里充沛许多的灵气源源不绝进经脉里来,不疾不徐滋养筋脉……这样的伤,也就是她了,换成别个还指不定此时去了哪个世界。
所以也不能再苛责了。
她能撑到这儿都是难得……而绷紧的弦仅需这瞬间的破例,只一瞬的放松,那所有被强行忍下的疲累也好,什么都好,顷刻间倾泻而下,霎时侵袭全身。即便她清醒时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她信任他。
对于识沂……对于他的依赖、信赖、偏心……无法否认,她的的确确是曾全身心去信任过的。
否则也不能够在看见他瞬间放松下来,也不能够在这样二人之间仍有一段距离的情况下晕过去——不怕他只是来责问的?不怕他不接住她?不怕再砸个头破血流,伤上加伤?
……还真不用怕。
识沂根本不用多想就闪到她面前了。
几步路,走得比她摔得还要快。
看来姿态从容,实则却快得非比寻常。
正正好的时机,在她额头正正好送到他胸膛的时候,顺手将人整个揽进怀中。光明正大抱了个满怀。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