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5 章

俩小孩儿不会武功，跟着人的方式简单粗暴，谈容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不过就是懒得理会。

理会他们做什么——是呵斥让他们滚？还是做那善心无处安放的好人收留了他们？

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她会做的。

她即算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也并非多好的人，旁人、旁事与她何干？

她走自己的，他们要跟，那就跟他们的，她绝不会多管闲事。

往北走去的时候没计算路程，也没想好要去哪儿，谈容只是不停往前走，几乎不曾歇下。只是肉体凡胎不好就不好在这儿了……身子会累，腹中会饿。

身处城内时还明晃晃悬挂在头顶的太阳，此时已换成了夜幕，他们正身处荒郊野外。

就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看来是甭想找个正经下脚的地方了。

莫说吃食，前后左右，除了黑乎乎剪影的树木草丛，被掩在层层树障后随晚风飘荡着来的溪流潺潺的动静，还有不时响起的不知名野兽的嘶鸣……只能说是荒无人烟。

——两条小尾巴除外。

她饿了。

与受伤时所要忍受的疼痛不同……这种感觉更像是拿钝刀子一点点磨着胃袋，是极为漫长的持续性的除却吃点东西外无解的折磨。

……她不会死，不过就是要活着受罪。

一路都算不上明朗的心情，与天色一齐晦暗。

黑夜更容易让人胡思乱想，让人不安……从何时起，她越发厌恶夜晚了。

谈容毫无征兆地停下脚步，身处伸手也就能见见五指了的微末光亮下，不知在想什么。

她饿，那两个小孩儿就更不会好到哪里去。还跟着走了几个时辰，也亏得他们真能跟下来。这般年纪，耐性与勇气都是极好的。当真不怕她是心怀恶意的歹徒？

但她也就这么想想。

对于尾巴的态度，正如方才所言，绝算不上积极。

窸窣的穿过草丛的动静被她捕捉到了，谈容骤然回过头去，眼珠子映在月光下只能在特定角度看见光亮，但那些微光亮也锐利地像是一柄剑。

她毕竟是凡人，那么黑的环境里能看到什么？不过是若隐若现两道身影紧紧相偎。

这是在可怜他们，还是要拿他们做了紧急粮食？抑或是别的什么？柳文儒看不清，但本能地感受到了……不算善意。一瞬间什么念头都从脑子里转过去了。

即便是豁了出去才跟过来的，到这时还是难免后悔。他别是真的赌错了吧？如果这人真的冲他们出手，他们能反抗？

他将幼妹抱地更紧了些。

柳彦正处于天真的年纪，想的却是没有他那样多的弯弯绕绕，先前能保持安安静静就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但眼下这极限也被“好心的哥哥”看来主动的回头打破了。

连带着那些自记事起就被灌输进脑子的根深蒂固的礼数也一并忘了。

她在柳文儒怀里蹦了下，欢快的情绪显然与当前环境格格不入，“好心的哥哥！”甚至还挥了挥手臂。

这一声乍然响起，在寂静的这个地方甚是分明。

他本就绷着根弦儿，慢慢地给拉紧了，越是天色晚，越是时间流逝就越拉地紧，哪里经得住柳彦这一下不知轻重的平地一声雷？一把捂住了妹妹不知世间险恶的嘴。

他怕。

是真怕。

既怕这荒山野岭的恐怖氛围，也怕谈容会对他们不利。

即便早早给自己洗了脑，没什么好失去的，没什么好失去的，却还是会怕。这就是人。

柳文儒紧紧抱住柳彦。

她在他怀中露着半张脸，眼神依旧晶亮、纯真，丝毫没有察觉自家兄长的害怕及良苦用心。

谈容一个发力，平地跃起，原先离他们有些距离的身形在眼前快速放大——

柳文儒更是觉得灭顶之灾将来。这是要趁月黑风高，杀了他们不成？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一瞬间，什么都想到了，如同临死之际的走马灯。

今日便要交待在这里了吗？

他抱地柳彦更紧，在反抗似乎也不会有任何作用的绝望中想。

而谈容踏风而来，却从他们头顶掠过去了。

她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直至柳彦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不敢置信看着她从自己头顶上飞过去之后，发出“哇”的感叹声，柳文儒感受到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才睁开眼睛往身后看。

谈容从他们前面，飞去了后面。

“好漂亮啊……”柳彦感慨。

漂亮……吗？

柳文儒现在该是知道她不是要杀他们了，可……漂亮？那一张脸？以及客观说来干瘪矮小的身材？比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的衣着……漂亮？

无论如何，这样一个男子与漂亮二字是不可能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