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 章
“你如今过得好么?”
“自然。”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像是生怕他无法理解,没眼色地跟着解释了句,“我在这儿要什么又什么,哥哥又待我极好,能有什么不好的?”她只是说了实话,不带偏颇。
闻岓背着身后月光,垂下眼睫,越发叫人猜不透他所思。
多半……该是五味杂陈。
她不知自己说的话对他意味着什么,只知道接下去就又是持续一段时间的令人心痒的沉默。
就在她不自在爆发的前夕,闻岓掌心托一颗晶莹剔透,浑身散发灼灼金光的圆丹到她眼前。
谈容带几分迷茫看着这东西。
她连“金丹”也不认识了。
但这耀眼金光仿若有异,似能蛊惑人心,甫一现身,就要将她心神都吸引过去。瞬间,她似乎全然忘了警惕、戒备……竟又凑上前去了。
视线被黏在那上头,移不开半分。
很熟悉。她想。为何这般熟悉?
也是,日日夜夜陪伴着过来的,等同于长在身体里的东西,怎能不熟悉?可再熟悉,她也是记不起来了。
“这东西你留着。”他说。
一语惊醒梦中人。谈容立即抬起头,满是讶异,都说无功不受禄,他们素不相识,他又什么理由突然送她东西?
闻岓却在她开口拒绝前说,“这本就是你的。”只用这一句堵住了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从它出世的那天起,它就只属于她了。他要它何用?
可谈容自然是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它本就是你的,而今只能算是物归原主。”
“我的?”她将信将疑,还真就接过来了。
许是这毫无排斥的熟悉感给的她勇气,她本不该这样没有警觉心地理所当然接受了“陌生人”的“赠予”。
可谁让失忆了的人是她呢,既然他说是,那就是吧。反正她看这东西也眼熟。连带着信对面的话也都信了七八分。
“这叫什么?”
她问得自然,这样理所当然,像是梦回一年以前,回了那之前的年年月月日日,他们之间仍旧是彼此在这世间最为亲近的存在的时候。
但他知道,都是假象。
“金丹。”
它被她放在手心中端详、把玩,只像只是一颗精巧些的珠子。哪儿有元婴修为身藏其中的气势?
“金丹?”她扑哧笑出了声,“还真是‘所见即所得’。”
他没接这不好笑的笑话,“你若想知道我是谁,知晓自己过往,只需滴血认主,或者将其纳入丹田。”
“这能让我想起以前?这么简单?”这么简单,不是反而不可信吗?难道不会有诈?
自然不会只是这么简单。
“但有句话得说在前头。”
谈容这胆大包天的,竟真的试图咬破手指。闻言立刻停了动作。
“真实的过去,与如今你所认知的并不相同。你要知晓过去,便不得不放弃现在。你自己来选择……是要留在现在,还是过去。”
有危言耸听那味儿了。即便事实确实如此。
——什么意思?她脑子里的过去是假的不成?他在挑拨自己与哥哥的关系?
谈容虽然想不明白,但也不是完全不懂他话里意思……她把还没来得及送至嘴边的手指放下,盯着金丹瞧的眼珠子又游移了。
刚才还觉得颇亲近的小东西,现在就成了烫手山芋了。
就这东西?怎么听起来这样危险?
这样危险的东西,又为何非得给她?居心不良?她带着探究看他,但这张脸又让她生不出来厌恶。
“你要想起来也好,不想起来也罢。”他往前再走了一步,但也还是在窗外,没进去,“只要你开心便好了。”一道窗框将两人之间的距离划分地清楚。如泾渭分明。
谈容有几分懵懂,不知这突如其来的温情算什么。
就算他说这话,她也还是想不起来这人。
“姓名——姓名你总能告诉我的吧?”
“……闻岓。”他沉默一瞬,还是在转身离去前说出口。
闻岓……该是哪两个字?
他人走了。
谈容傻愣愣似的靠到窗边上,手里不自觉捏着金丹把玩。直至等到清晨第一缕光撞进眼里来,将她从幻境一般朦胧的意识中唤醒。
奇怪了……明明许多事她都想不起来了,脑海中竟突然浮现出来了,与那人口中所言二字最为相符的,仿佛合该如此的两个字——
与“识沂”二字恰恰对上的两个字。
耳闻,目识;一山,一水。
虽这猜测没由来,亦无根据。但好像,就该是这样的。
闻岓……是谁?
她将那金丹对着稍显单薄的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