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
今日来也还是见不到谈容。
沈妙如都要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败兴而归了,然而才转过身去,就撞见闻岓在不远处落下。
见状立刻低头,心中直叹怎么就那么不巧。
乖巧问出口的一声安被对面不咸不淡地接下,想追问谈容如今踪迹的话到嘴边几次也都没能说出口,看来对于师尊的敬畏还是比较重。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远。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不见了?既联系不到,也找不到。
她这么想着,不免抱怨如若真是被旁事绊住了脚也好歹也知会声儿,免得她隔三差五就来吃闭门羹。
不过抱怨归抱怨,终究是见不着人的失落感更甚。最终沈妙如也就默默叹一声气,离开了。
闻岓途经谈容住所。
这里已一段时间不住人了,他自然可以不看,可以不停留——毕竟屋子主人都不在了,看这屋子还有什么意义?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睹物思人。
虽然对于闻岓是否会想念她,仍待商榷。
但他确实在敞开的门前停下了。
自然而然地看着自其主人离开后始终维持着她在这儿住着的最后一日的痕迹的屋子,驻足有一会儿。
想念?反正从他这表情里是看不太出来。不过他还是进去了。鬼使神差一般。
屋里没了人住,也没谁来动过,陈设自是如初。
若非地上、桌椅上已铺了薄薄一层灰,看来还像是有人在住似的。而他一挥袖,不真切的灰蒙蒙颜色就被抹去了存在,整个房间亮堂了些。
没什么能比这一瞬更能证明,这里原来真是已经一段时间没有住人了的事实。她的气息也在一日较一日淡下去。
再过不久,这里或许就只剩下灰尘,而看不出来曾经住过谁了。
可他进来也没做别的什么,只是仿佛心血来潮的这么一手。即便是孤身身在此处,也依旧滴水不漏,不让人窥见多余情绪。至于他是否真因为唯一一个弟子被“抢”走有过不甘,不得而知。
回房不久,钟秦予就就来了。
闻岓想来早早知晓他接近,镇定自若看他落在院中。
“给你小弟子带活儿来了,这可是个好机会——”
闻岓自知他该立刻回答的。可话出口前,分明停顿了下,而后道:“若是找她,恐怕要令你失望了。”
“怎么?不过借她一用,还舍不得了不成?”钟秦予不知发生了何事,还有心思打趣,“你且安心,此次不会再发生上次那种意外。”
“并非因为此事,只是谈容如今不在山中。”
“你已派她去别处了?”钟秦予随口反问了句,“那还真是可惜了,原本能凭她身手,这事儿也就是信手拈来。那便下回吧,总得多给年轻人些机会。”
只可惜,她不会回来了。
闻岓也没同他点破。
他能说什么?有关于谈容为何不在此处,为何不会再回来,以及他的真实身份,识沂的存在,还有……识沂暗中究竟控制了多少城池,多少宗门……说出来又能如何?
从开始就注定是死局的一场局,便是让再多人知道,也不过是徒劳。反而可能招来更多危险。
钟秦予见惯了他沉默,到这时候也不觉有异。
他自幼便是看着这人如此,到如今也还是不懂他在想什么,更不敢求他真能坦诚相告,剩下也说不了几句就走了。
闻岓更是冷漠,宛如一潭死水,无论如何做不出半点回应。他并非没有想要要将识沂带来的,可能不知何时就要降临到世间的灾祸开诚布公。
可开诚布公之后呢?
是否所有人都能理解其可怕之处——暂且按下不提,单说是否真能与识沂抗衡……不可能的。
没人比他更清楚识沂会做到什么地步。
一旦这一步踏出,只会是不死不休——而他什么都做不了,除非……正如识沂所言,除非他自愿放弃所有,放弃……自许久以前便刻进灵魂之中的那个支撑着他上万年,上十万年走过来的执念。
但他能放弃吗?
闻岓脸上不见情绪起伏。天地之大,他一粟立于沧海之中渺渺,分外茫然。周身空荡。
何曾想过,原来身边没了一个人,会是这般寂寥?
原来这虚缈峰上真是空荡的。空荡到,不过就是少了一个人,便觉得身周四处凉风横扫。而偏偏仿佛谁都要来提醒他一遍,她不在了的这个事实。
这并非个好兆头。
至少对他来说不是。
三心二意不论何时何地都是大忌。他已经做了选择了,也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绝无可能再回头。
须臾间,那抹身影骤然有如烟雾飘散开了,消失不见。
谈容失忆对识沂来说是个意外。
但至于会不会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