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一个赛一个,有用自己原本面容的,也不乏有意捏过脸,做过修饰的。不然要如何解释幼气的脸蛋也能出现在至少也是几百岁起步的长老的身上?
就是再怎样的天才,也做不到稚儿得道。
修者里不乏喜欢捏脸的,许多人根本不让人知道自己真实面目如何,因而钟秦予这张脸即便就是原原本本他自己的脸,混入其中,旁人也只会以为真假难辨……除了修为高于他的人,并无人知。
就在座这么些位,能看穿他的,屈指可数。
当然,他并非教中修为最高的,还能坐稳了如今这个位置的原因,除了托家父,即上一任掌门鸿福,除了他自己也算是颇有才干,还有就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抱大腿抱得准。
闻岓的腿就给他抱得是紧紧的。
“谈容的事我也听说了。”钟秦予说。
光看这脸,是不偏不倚的正经人。
“不过寻剑峰本就是给众弟子公平比试的场所,又是在双方同意的情况下,挑不出什么错来。”
“掌门明鉴,我那小弟子现在都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没个一两个月修养怕是恢复不了,难道不是她谈容下手没轻重?”站在下方的男子执言。
“战帖不是她下的,她也没使下作手段害人性命、伤人根本,不过就是弟子之间小打小闹,何况修道之人难道还惧这皮肉伤?”
“那她肆意释放威压,伤及无辜,要怎么说?”二长老率先开口,不乐意到两撇白胡子都在鼻息之下颤动,“小弟子们不过就是在下头看看热闹,怎么就又惹到她了?”
“我亦有所耳闻。”三长老也跟着开了口,“师尊座下弟子,谈容,于寻剑峰上释放威压,伤了不少弟子之事。两个弟子之间比试自然是你情我愿,便是受点伤也说不得什么,但旁人好端端被殃及,难道也是你情我愿?”
钟秦予未下断言,反倒先去看闻岓。
这态度还不明显?
闻岓都还没开口,他就已经是偏着谈容那一边了。若是他开口,那更没的什么好说了。
是的,只要他开口。
可这人仍是那般模样,不见有任何情绪变化。
开口第一句就是,“谈容释放威压,是确有此事。”这些话其实都不需要别人捅到他面前来,事实上,只要他想,谈容做过什么事,没一件事能瞒得过他的。
就更不必说,他都亲眼看见她是带伤回来的。还亲耳听到她承认了。
“谈容行事莽撞无状也不是一回两回,此次更是放肆,伤及诸多弟子,全然不将规矩放在眼中,怎能轻易放过?掌门这回非责罚于她不可。否则如何服众?”二长老顺着就过来了,得寸进尺。
这话诛心,堪称“逼宫”。
但钟秦予也不去看他。他在等,等闻岓说些什么。
而闻岓脸上还不见喜怒。
他说:“其他弟子受了多重的伤我尚不知晓,也未亲眼得见。不过谈容回来时,身上确实带着不轻的伤。”
“师弟此话何意?才说的比试之间受伤是天经地义,怎么,现在又成了他人弟子受伤是天经地义,你弟子就不行了?偏谈容更金贵些还是怎样?”
“我以为这话该是我说。”
二长老坐不住了,一下站起,他听这话,只觉得是颠倒黑白。
“这话说得倒好像是我污蔑了你那小弟子。可那么多人说的,难道都是为了统一口径害她谈容一个不成?他们所负之伤,也难道都是自己故意弄出来的就为了污蔑她一个谈容!?到底是谁空口白牙污蔑人!”这次被谈容揍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的弟子正是他徒孙,资质上等,平日就受宠,他当然坐不住。
更遑论,这次去看热闹的人里头,一大半都有他沾亲带故的,给谈容无差别攻击,伤了个七七八八,他能乐意才怪了。
诚然,其中也不乏对于谈容,甚至对于闻岓,堆积已久的积怨作祟。
闻岓微微转过去头,回望他,“谈容是我徒儿,我亲眼得见她身负重伤,也是我亲手诊治,至于二长老的徒子徒孙么,我未亲眼得见,自是不知情况如何。若真叫你这般担忧,不如就都带到虚缈峰上来,也由我诊治,如何?”
语气淡然,也没掺着怒气,可无端端叫人听着生寒。
虽然有些许夸大,但也完全是基于实际说出口的,不该因此感到任何心虚的话,倒突然让二长老发虚了,一时惶惶,移开了视线。分明他占理,也还是无端低了一头。
“倒……倒也是不到要你来看的程度。”悻悻然坐了回去。心中暗骂自己怎么就不够硬气。有何可惧?
口中唤这人是叫“师弟”,实际上谁是师弟,谁是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