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靖海郡王是当今圣上的亲外甥，颇得盛宠。文武双全，且仪表堂堂，至今尚未娶妻，是京城里热门夫婿榜上的新晋头名。

要是之前，那想嫁榜的头名可是关小侯爷。可自从娶妻之后，关小侯爷克死了两任夫人，早就沦为垫底，成为姑娘们最不想嫁的头名。

至于苏珏苏大公子早已有婚约在身，前不久还到蒋国公府下聘，因而夫婿榜上一直无名。

京城里的权高位重、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早已纷纷落入别家，还剩靖海郡王一根独苗苗□□着。

好几位大人都有意将女儿许给靖海郡王，可靖海郡王竟然向蒋国公府提亲了。

那蒋国公府好大的福气，竟然连收两位佳婿，令人好生羡慕。

蒋国公下朝时，便得到众人贺喜，同时也收到冷嘲热讽。

“蒋国公，府上的风水定是很好。常言道，龙生龙，凤生凤。狐狸生子，那都是小狐狸，天生比一般畜生狡猾得多。”魏丞相横眉冷眼，满是不屑道。

坊间传闻，魏丞相的嫡女魏湘华曾有意靖海郡王赵磊，可一片芳心错付他人。现芳龄十七，还未婚嫁，只为等一人。

蒋国公可是赢家，怎会被输家的几句冷言所气着，当即回怼：“那总比那价高卖不出，到头来只能贱卖的强。魏相，你说是不是？”

魏丞相被气得满脸涨红，一只手指着蒋国公，另一只手捂着胸膛。

蒋国公得意至极，仰天大笑拂袖去。

——

“老爷，今儿靖海郡王府来咱们国公府提亲，苓儿待在屋里都闷坏了，是不是可以放出来放风一下。”陈氏觉得稀奇，老爷自下朝后，眉飞色舞，话都好说半分。

蒋国公颔首，准许陈氏的提议。

陈氏继续打斧头，占点便宜：“老爷，最近连连办喜事，还有椿姐儿的及笄礼要大办，什么酒具、饭碗、冠笄、盥盆、香炉等都要置过新样式，公中已出不敷入。老爷，您瞧这...”

蒋国公自然明白陈氏这话中含义，不就是不想倒贴银两给蒋椿。

蒋椿自小没有姨娘，嫡母有体己钱也不会给到她，只能靠平时的月例过活，想必是没有银两购买金银细软来撑场面。

很早之前蒋国公说府上要开源节流，减去不必要的奢华开销。因而公中的每月银两都是固定额度，今个月已两场喜事，接着还要办蒋椿的及笄礼，自然不够。

陈氏见老爷默不作声，打算添把柴，于是道：“老爷，您说要大办椿姐儿的及笄礼，宾客单都已拟好，大半京城的夫人都邀请过来参礼。要是东西普通了，不就是丢咱们国公府的颜面。还有老爷您的脸往哪放？”

蒋国公想着上门参礼的人众多，真要是在及笄礼上因布置的器物把老脸丢尽，岂不是给魏如是那老家伙递笑料。

“长林，去私库拿三万两给夫人。”蒋国公吩咐道。

“是，老爷。”长林领命离开。

陈氏本听拿银两正开心着，结果才三万两，嘴稍稍一撇。不过能从抠门鬼手中拿到三万两已是意外之喜。公中每月额度才五万现银，用剩五千两在账上。办一个及笄礼而已，二万两就顶天了。多余的银两存着，还可以给她苓儿添嫁妆。

——

归月院，蒋椿在窗台边一针一线绣着手帕。右手边已堆放着一沓完成品。

小环拿起已绣好的手帕，一个一个翻开，啧啧赞叹道：“小姐，小环见你平日里甚少做绣品。现瞧着这些绣品图案十分精巧生动且趣致，一点不像是出自半月不做一幅绣品的人。”

蒋椿放下针线，揉了揉眼睛，回道：“我不常做绣品，是因伤眼睛。我已熟知这些绣法，要想脱颖而出，只能往图案取胜，讲求一个新颖和巧致。而图案与作画有点儿相通。懂一样，另一样自然而然也跟着懂。我这都是些懒主意，可不能作数。这绣品拿出去跟那些名家绣品差得十万八千里。”

小环倒不觉得比名家大作差，尤其是那毛绒白虎嬉戏铃铛绣图，一把子抓住了她的心，反复拿在手中把玩，最后依依不舍地放进小姐的匣中。

蒋椿最近都在赶绣品，快赶慢赶，也才绣上四五十件，还有一半没做呢。这不从白天绣到了黑夜，小环都点起蜡烛，唤她明日再做。

小环在给小姐卸珠钗的时候，想起白日里听大厨房里的文大妈讲起的八卦，便跟小姐说道：“小姐，小环去大厨房端甜羹，听文大妈跟人闲聊说，云竹跪在大小姐房门前足足三日，人都跪消瘦了，还晕了好几次，才得大小姐一个好脸。虽不用去扫地，但还是二等丫鬟。不知道云竹后不后悔。不过，大小姐之所以会松动，也是因为靖海郡王上门提亲了，又被国公爷给放出来了，高兴着呢！”

蒋椿倒不知道这回事，有些黯然神伤。本以为多年姊妹情分，多多少少也会顾及一些。不想嫁给苏珏，却要拿她做筏子，现如意极了，可以嫁心上人了，给她留个烂摊子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