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明明艳阳高照,却恍如六月飞霜。
苏珏刚抱人上岸,就瞧见安宁郡主领着一群人围观,眉头紧锁,不悦地道:“贵府招呼不当,宾客意外落水,竟无人施救。看来郡主得多加防范。”
此话一出,安宁郡主面色不佳,碍于长乐侯府深得帝心,咬牙切齿回道:“苏大公子说的是。本郡主下回在这荷花池多加人手。池水寒凉,快去更衣,免得邪风入体。”
安宁郡主抬手示意,身后侍女前去接过苏珏怀中的女子。
蒋椿自上岸来,一直乖乖做鹌鹑。任由湿发遮蔽面容,一丁点儿也不想让人认出。
可被连清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尖声揭穿:“三小姐,怎么是你?”
众人目光皆望向刚被搀扶走没几步的红衣女子。
今儿,蒋苓好似一身枣红,要是衣裳泡水,也正是这颜色。
就连拧手袖的苏珏停下来,满是狐疑,但对那贱婢没多少信任。
蒋椿不语,头回干这种事,未免有些慌张,抓紧身旁侍女的袖子,脚步稍快往前几步。
苏珏立马瞧出端倪,快步上前,抬起女子的下巴,拨开湿发,见到是个陌生脸孔,微微一震,随后气势汹汹地叫连清带上那乱说话的贱婢一同走。
蒋椿被迫与苏珏四目对视,惊恐地发现对方眼神充满难以掩饰的憎恨,好似下一秒要她人头落地,令她不由地低头后退。
待苏珏走后,蒋国公夫人身边的云嬷嬷匆忙赶到,扯过蒋椿,谢过两旁的侍女。
云嬷嬷唤人给蒋椿披上藕色披风,在其耳边低语道:“三小姐可是好手段!不会叫的狗咬人最狠!”话毕,手穿过披风,狠狠地往人腰上一掐。
蒋椿一言不发,紧咬牙关,忍着腰上的疼痛,跟着云嬷嬷回蒋国公府。
……
堂屋,陈氏面色阴沉坐在正座,嫌恶地盯着跪在地上的蒋椿。
不愧是邵婉那贱人的亲生女儿。两母女如出一辙的心比天高,喜欢抢人婚事,嫁高门。
还不如当初掐死得了,结果留下来祸害了苓儿的婚事。
“蒋椿,本以为你安分守己,想给你找门好亲事,做人正妻。结果也随你那狐媚子娘亲一般,不是个好的。”
夫人的话让蒋椿坠入冰窖,精气神都不如以往。
她姨娘真如夫人所说的这般不堪?
不明情况,只听一言半语,蒋椿难以辩驳,低着头黯然垂泪道:“椿一直谨记夫人的话,恪守本分,不敢逾越。椿是被人推落水中。请夫人明查,还椿一个公道。”
寥寥数语说尽冤屈,朝上座重重磕了个响头。
陈氏回想前些日子蒋苓的提议,见蒋椿的举动,又不像是做假,顿时心中一咯噔,莫不是蒋苓那丫头闹的鬼?
思虑许久,陈氏唤蒋椿抬头,注视道:“此事定会追究,可你今日在郡主府落水,被外男所救,此乃大错。你可认?”
“夫人所言极是。椿,认。”
“这救你的人偏偏是苏珏。”
蒋椿语塞,双拳紧握,略有不愤。
陈氏等上许久,未得到回应,重重地拍桌道:“看来还犟着呢!来人,把三小姐带到祠堂反省。”
门外进来两个粗使婆子,向夫人行过礼后,粗蛮地架走蒋椿。
云嬷嬷上前给陈氏斟茶,安抚道:“奴婢赶到时,大家伙都以为是大小姐。夫人尚且宽心。”
“云霓,我是真不甘心啊!邵婉那贱人的女儿凭什么啊!到头来给仇人的女儿做嫁衣。真是闷得慌!”陈氏捶胸悲愤道。
“夫人,物极必反,否极泰来。有常夫人在,这福气,三小姐可消化不来。”云嬷嬷帮陈氏顺气道。
提及到长乐侯府的侯夫人常氏,陈氏皱着的眉头豁然一松,兴奋地连拍桌子,大笑道:“说的是。有常氏在,可没蒋椿好果子吃。”而后又想起落水一事,“来人,去把大小姐请来。”
蒋苓一路雀跃来到陈氏面前,说的每句话都带着一股子喜悦。
陈氏挑眉,这几日难得像今日这般和气,倒是这喜从何处来?
“蒋椿在郡主府之事,是你做的?”陈氏直接挑明,费事绕圈。
蒋苓一惊,结结巴巴应道:“什…什么事啊,蒋椿什么事是我的做的啊?”心中想着,难道娘已经知晓她做的了?
常言道,知女莫若母。
陈氏一眼瞧出蒋苓不对劲,回话结巴不硬气,再者问话之前喜气洋洋。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蒋椿落水之事是这丫头干的。
要想不嫁苏珏,有百种法子,可在外陷害庶妹,像什么样子!
“你老实回答娘,今日郡主府,做没做过手脚?”陈氏厉声问道。
“娘,难道不信苓儿吗?”蒋苓心跳如雷,依然不肯承认此事。
陈氏见人死鸭子嘴硬,连娘都要隐瞒,气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