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
院连接着一条僻静的巷子,慕长玉推开门,抬眼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少女。
不过一夜之间,虞挽就判若两人,她把自己裹在漆黑的大氅里,面色苍白,死气沉沉。
金絮垂眼,轻轻推开了慕十七拦在她身前的手,走近道:
“虞挽,我劝过你。”
少女的眼神狠戾,如淬了毒,却不敢看罪魁祸首慕长玉,只敢咒骂金絮:“你这个该死的贱人!”
“肯定是你指使他那么做的。”
金絮说不出话来。
“是你!我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虞挽近乎癫狂,她举起藏在袖中的匕首,想杀了金絮。
“大小姐!”慕长玉眼疾手快,揽住了金絮的肩膀往后一带,护着她道:“你先回去。”
金絮看着跌落在地上的红灯笼,纸糊的东西不结实,一下就碎了,她低声道:“小泥巴,别再为难她了。”
“算我求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慕十七的主,而他之所以护着她,不过是因为反吞蛊罢了。
慕长玉回头,看清了金絮眼中的不忍,他愣了下,疑惑道:“她要杀你,你却替她求情?”
“大小姐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金絮:你别阴阳怪气了。
她并非是心肠多软的人,只是虞挽若在金家出了事,怕会给小叔叔金月生带去麻烦。
虞挽似乎也猜到了,盯着她的背影道:“贱人!你别得意,金家迟早会招惹祸端,届时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更惨,哈哈哈!”
金絮抬手遮住了耳朵。
那笑声阴森可怖,害她夜里做了噩梦,梦见家破人亡,血流成河。
她从梦中惊醒,鞋也忘了穿,光着脚跑在长廊上,想去见将军爹和二娘,想确认他们好不好。
夜间更深露重,哪怕太阳出来,木地板也有些滑,金絮又跑的着急,差点扑倒在地。
一双骨骼分明的手托住了她,她抬起头,撞入了少年深不见底的琥珀色眼眸里。
“大小姐,不必惊慌。”慕长玉扶她起来,将莲花纹外裳堆叠在她脚下,道:“属下刚和将军练功回来,一切皆好。”
金絮的心终于从云端落到实处,也后知后觉地上寒凉。
她踩在了他的衣服上,轻声问道:“你昨日……为何肯听我的话?”
慕长玉起身,阳光照在他脸颊上,他牵起唇角,道:
“大小姐高高在上惯了,那是我来金家后,你第一次求我。”
他笑了笑:“哪怕你是为别人求的,哪怕我觉得你愚不可及,还是答应了。”
金絮:“……”
说我蠢大可不必,我们咸鱼听不得这些,何况笨拙也是种天赋。
“属下替大小姐把鞋拿过来。”
闻言,金絮把脚往衣服里缩了缩,她面色微红,却高傲道:“我会赔你一件新的。”
慕十七点头:“属下记住了。”他转过身,明明没有刻意去看,却还是浮现那抹风月。
少女的双脚秀气白皙,指甲也精心养护,像颗颗珍珠。
和她这个人一样,娇气金贵。
难养的很。
*
金絮心有余悸,梳洗后还是去见了金老爷,战场上五大三粗的将军正和一堆丝线较劲,在亲手打同心结。
看见女儿,金永年老脸一红,手背到身后:“今日醒这般早,稀奇啊。”
金絮:我承认,我很赖床。
她抱着膝盖靠坐在父亲身旁,窗外阳光明媚,偶有蝉鸣。
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很宁静。
“爹,小叔叔那边还好吗?”她扯了根红线绕到指尖。
金永年拍了拍她的脑袋,不怎么温柔:“瞎想什么?”
“月生前不久才来信,说他的师父有意退位让贤,扶持他做少宗主。”
“真的?”金絮一听,这也太厉害了吧,一个外姓少年,只用短短四年,就做到了“集团高层”?
她小叔叔这拿的是什么爽文剧本?
日光晃眼,金絮觉得有些不真实,可要是小叔叔的话,他应该能做到吧。
这世上没有能难住金月生的事。
金絮笑了起来,少女的指尖灵活,轻绕几下后,就打成了结:“爹爹你看,这样才漂亮。”
送给二娘她才会喜欢。
金永年又是一锤敲她头上:“叫你多事。”
金絮揉着脑袋笑:“爹爹你这人好生奇怪,明明喜欢的紧,还要装作不在乎。”
金永年:“滚。”
金絮端了盘糕点坐到窗边吃,“爹,你说小叔叔当上少宗主后,还会回来看我们吗?”
毕竟他是修士,要斩断尘缘。
金永年也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