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禾尽起
“咚咚咚————”
“轰————”
黑天长夜。
净渝看着雷来,她毫无还手之力,甚至做好以身与雷相撞击的准备。
“命丧于此?”
净渝不愿看到自己身死的场景,闭上眼。
正当天雷劈到净渝身之际,树掠过风,殿中飞出一掌佛印,生生为净渝护住九重雷的劈击。
嗯?
净渝颓然一笑。
不让她命丧于此?
那就让她拼死一搏吧。
佛殿中。
明珂的双腿缠绕上纵横交错的血线,血线似有灵气,一圈圈,贪婪地如渴望蜜糖的小孩儿,吞噬明珂的精血,不时发出满足的吞咽声。
“救……救命……”明珂已爬到佛像半身,离佛珠只有一步之遥。
“滴……滴答……”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明珂脸上。她伸手一摸,随即瞪大双眼。
是血。
她惶恐不安抬起头,见到终生难忘的一幕——半金半木的佛像,悲悯的双眸流下两行血泪。
血泪落下并不流下,而是顺着雕刻的脉络延着,如祭祀神坻放血的血槽。
明珂看着血沿着持着佛珠的佛臂流过,心道不好,于是竭尽挣脱血线的束缚,加忙爬的速度。
但血线怎会她如愿?它发出一声状如婴儿哭啼的声音。明珂一动,巨痛瞬间弥漫她下半身,线紧紧缚住她,险些勒断明珂的腰。
怎么办?
明珂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烫手又烫脚。
怎么办?以命换命。
明珂不愿意。
可若不这么做,两人都得黄泉相伴。
明珂下定了决心,望着殿外黑夜,心想:
女君,对不住。
“砰————”
净渝砰然一声,重重跪在汉白玉阶上,雪白袈裟染上了斑斑血迹,发丝散乱。
“悔改罢————”
净渝心里冒出声音。
悔改吗?
净渝苦涩一笑,事已至此,她早没了悔改的机会。
“悔改罢——归顺九重——”
归顺?
不。
净渝眸中燃起逆反的心火,她再次掐诀,结印举掌护于头顶,金莲冉冉升起。
“我不归顺,什么九重,我呸!”净渝偏头啐了口,洋溢着不知名的光,疯癫的笑了,“佛都没让我归顺,你算什么东西?”
她的目光癫狂又放肆:
“谁、都别想让我归顺。”
又是一扎猛雷,顷刻之间就将金莲击粉碎。
“女君!”
“接着!”
净渝眼皮渐渐合了起来,她再也撑不住了。
为什么……
要这般呢?
许是将死的幻觉,她似乎听到一声呼喊,紧接着一处暖流流入她心中空缺多年的地方,逐渐填满全身。
这是……
“天道,汝欺人太甚。”
净渝倏地睁开眼。
天雷即刻收住,哑然无声。
她额点朱砂,玉冠束缕发,后发披散,眸边似抹了胭脂,眼角留淡红,眸中与夜色混为一色,看不出喜怒哀乐来。
滚滚天雷戛然而止 ,她起身径直往殿堂走去。
她每走一步,矗立的殿堂似在退缩,不敢直视。
“尔等鬼怪现形。”
此时鼓点不再,浓云收回了天雷,翻滚又卷揉。
汗布满了明珂的脸,全身上下已是密密麻麻的血线遮挡住,无尽的黑渐渐埋没了她。
“女君……救命……”明珂仅剩的瘦弱的手臂露在鬼潮外,无数的小鬼啃咬着她的躯体。
好痒,好痛。
明珂仅存的灵识痛苦地□□着。
她快溺死鬼潮中,在即将她全部掩住时。
一双玉手深深探进了潮中,鲜红的丹蔻,纤细素手缠绕圈圈琉璃珠,小鬼无意触碰到,便像被烈火焚烧般,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玉手摸索了一阵,抓住明珂的肩,一用力,硬从鬼潮中拔了上来。
净渝抓出一只瘦弱可见骨的九尾白狐,雪白的九尾全是触目惊心的红。她转动佛珠,不说一句,神识迅速扫过殿堂里每一处。
然后……
“轰!”
半金半木的佛像顿时粉得稀碎,露出凶神恶煞的鬼神像,木屑飞场,带起困在此的鬼魂的哭泣。
“救我……”
“哇!……”
此起彼伏。
净渝轻轻抱住流血不止的小狐狸,踏出殿堂,身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