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血玉
房间内的情况与盛云岫的处境截然相反。
床上的女人在晨光中醒来,静静地注视着不远处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的男人。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吕清烨迷迷糊糊醒来,他看起来不是特别清醒的样子,甩了甩沉重的脑袋,紧按着眉心。
就这么缓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才想起房间内还有其他人。
吕清烨连忙转头,想要与盛云岫一起好好分析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还未开口,人先愣住了。
该如何形容他看见的那一股目光——陌生的,深情的,以及……诡异的。
同一时间,被迫离体的盛云岫以魂魄的方式摸索出一道渐渐稳定的方法。她出现在房间里,吕清烨却看不见她。
离开执念世界中的人类躯体,盛云岫的鬼气终于回归。不过,她的鬼气在这里还是受到了极大的压制,根本无法施展开来。
盛云岫看见了床上醒来的女人——地缚灵夺回了自己的身体。
她微微蹙眉,地缚灵想要做什么?
“我做了一个噩梦。”地缚灵开口朝着吕清烨说道,语气与盛云岫一模一样,“我梦见了这个女人是如何死的,也知道了她的执念是什么?”
直到这时,盛云岫才恍然明白,地缚灵想要扮作她。可是,扮作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地缚灵说知道了执念是什么……
地缚灵当然清楚自己的执念究竟是什么,只不过,盛云岫不认为她会如实相告。果然,下一秒盛云岫便听到床上的女人继续说道:“是你,她放不下的爱人。”
吕清烨垂眸,沉默地听完,半晌,他问道:“那要如何消除执念?”
“成婚啊。”地缚灵的身体微微前倾,眼睛中冒出贪婪的光,“只要我们结婚了,愿望完成,执念就会散了。”
吕清烨默了默,又问:“那你觉得何时成婚好?”
“七日后。”
七日后,头七。
地缚灵初死之后,待到头七日,鬼气方成。
这婚显然是不能结的,即便盛云岫躲开了昨夜的一切,但在地缚灵的眼中,她的本体还是在昨夜便死去了。
头七那天,这座宅院必然迎来腥风血雨。况且,冥婚是人与鬼之前最紧密的契约,一旦缔结,恐再难消除。
盛云岫想要提醒吕清烨拒绝,可是鬼气困在方寸内,她也被困在地缚灵身侧方寸内。这个执念世界里,地缚灵才是唯一的主宰。
吕清烨似乎思考了一会儿,点头应了:“好。”
于是,接下来的七日,宅院内披红挂彩,贴福贴喜,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宅院中的所有人,在一夜之间骤然变了嘴脸。
老爷与老夫人对女人慈爱有加,管家将其奉为上宾,所有仆从全部无比盼望着宅院迎来新的女主人。
地缚灵半点不在意这些古怪的变化多么不循常理,她好似十分沉浸与享受。
婚礼当天,是中式的嫁娶仪式,大红喜服,红得刺眼。
地缚灵独自在房间内打扮,本应该热热闹闹的宅院此时此刻却静得仿佛空无一物。
地缚灵上妆的很仔细,她似乎心情不错,还与盛云岫说起话来:“今夜,你是唯一一个见证者。”
盛云岫懒得理会,地缚灵想用这种方法强行留下吕清烨,也要看她答不答应。她的鬼气的确受到了诸多限制,但她还有别的底牌——血玉。
之所以迟迟不动手,是因为吕清烨。
从地缚灵诓骗吕清烨与她结婚起,盛云岫就意识到,这个吕清烨与宅院里的其他人都不同,他不是一个单纯由地缚灵造出来的幻象。
早已死亡,并且投胎转世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在一个幻境里拥有自我?
盛云岫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想要看看这个吕清烨会做些什么。
夜深了,红烛燃到一半,隔壁房间仍然无人出来。地缚灵等不及,亲自过去,推开房门,看见同样一身喜服的男人,她的脸上立刻流露出满意的神情。
地缚灵笑着开口:“吉时到了,大家都等着呢,我们快过去行大礼吧。”
吕清烨缓缓转身,朝门口走来。地缚灵朝他递出一只手,似乎是想要相携而去,他站定在门口,缓缓抬手。
即将触碰的瞬间,忽地停住,吕清烨面无表情道:“你的发簪歪了。”
他的手抬高,轻轻帮女人扶了一下簪子,收回手时,他的掌心握了握。
女人愣了一下,眼中流露出喜色,她似乎也想摸一摸同一枚簪子,还没摸到就被吕清烨用另外一只手抓住。
他平静地说道:“快走吧,不要误了吉时。”
他将手掌轻轻在喜服上擦了一下,留下了一抹稍暗的水迹。
出得门去,今夜无星无月,天空黑沉,风似乎更大了一些,吹得门廊之下一盏盏灯笼东倒西歪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