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换一

她的唇角挂着一抹浅笑，目光流连中藏着清凌凌的凉。

像一条浑身是毒的蛇蝎美人，正对着猎物吐出猩红色的蛇信。

白则眼睫覆下，无论是祁柏盛还是‘规则’，都未瞧过她这个模样，面上笑得越甜，眼底越冷。

实际上，他清楚，她只对他，展露过最真实的杀意。

“旁观者。”白则的声音藏着叹息，妥协一般回答了她。

白云岫的眸光定住，须臾，她往后退开一段距离，轻点下颌：“我相信你。”

既然是旁观者，那就还是‘规则’占主导地位，和她猜的一点不差。

白云岫突然兴起的一点情绪散的也快，她的手指再次从前面摸索到白则的脑后，找到隐藏的开关，将芯片拿出来。

一片小拇指盖大小的芯片，很难想象，就是这么微小的东西，能承载无比庞大的信息。

她将其交给了白家相关专业人士处理，事情交代完了，才想起问他：“芯片拿走了，对你会有什么影响吗？”

白则沉默地摇头。

“那就好。”白云岫松了一口气，再度挂起笑，“有影响就麻烦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哥哥帮忙呢？”

闻言，白则抬眸看她。

他的眼睛里，有属于祁柏盛的爱与温柔，也有属于‘规则’的看透与平静。

他的余光扫过屏幕上仍在对战的赛场，划过一丝了然，道：“你可以不必叫我哥哥。”

不叫哥哥，不用讨好，不需要笑，他也会帮忙。

白云岫顿了一下，似在思考，然后她歪了歪头，坚持道：“应该叫的。”

不是为了什么白家私生子的名头，而是……

“你我同源而生，好比两个人类拥有同一个母亲，这种情况不是兄妹，还能是什么？”

白云岫低头查看了一下手环传来的新信息，没给白则说话的机会，接着道：“奥杰斯家族蓄意破坏了我的继任晚宴，实在可恶。”

她完全不提更可恶的破坏者——冒充前白家主的私生子本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哥哥帮我出一口气吧？”

白则再次看向赛场的直播画面，知道她是想利用他让奥杰斯家族吃一次亏。

认真观察战况，得出评估结果后，他诚实地说道：“我可以上场，但是赛场上的仿生人是奥杰斯家族专门为了比赛制作的，我的这具身体打不过他。”

‘规则’向来有一说一，白云岫却并未露出失望的神情。

她定定地看着他，嗓音循循：“不需要你打赢他，只需要……暴露他仿生人的身份即可。”

仿生人技术，在人伦道德层面一直饱受非议，至今连星际许可都还未获得，又怎么可能有资格参加联合演赛。

奥杰斯家族此举，公然挑衅星际政府，得暴露出来，场面才会精彩。

她微微蹙眉，问道：“这样的要求，你也做不到吗？”

白则怔了一瞬，继而点头应道：“做得到。”

他的神态极为平静，看着白云岫抢先定下了挑战位，便转身离开休息室，前往赛场。

作为一个仿生人，白则清楚地知道，他与人类之间的分别——血肉、骨骼、器官，还有……鲜活。

仿生人说到底只是一个机器人，哪怕外表模仿地再完美，毫无破绽，也还是免不了其中毫无活气儿的机械运转。

想要暴露对方是一个仿生人，其实只需要做到一点——切开他的皮肤，露出里面的钢筋铁骨。

白则就是这么打算的。

白家休息室，白则刚离开不到一分钟，刚刚苏醒的白楚便坐着轮椅被推了进来，刚巧看见屏幕上白则上场的一幕。

她“咦”了一声，问道：“家主，您怎么让他上了？”

白楚的面色煞白，声音嘶哑，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不过一双眼睛还是有神的，看起来应该好多了。

白云岫放下心来，轻描淡写地答道：“比赛到了尾声，该他上场了。”

她的注意力回到屏幕上，赛场上双方已经开打。

仿生人的打法，真是相当地简单粗暴，硬碰硬，拳拳砸下去。

几个回合下来，白云岫很快看出了白则的打算，他说打不过对方是真的，答应她暴露对方是仿生人的要求也是真的。

所以，白则从一开始，便是一味进攻，丝毫不在乎防守。

他打算，以一换一。

又看了几分钟激烈的打斗，白则用一条腿换了对方一只手，不过都只是骨折，没有露出仿生人的破绽，所以，比赛继续。

就在白楚都看得紧张地握起拳头时，白云岫却忽然索然地移开了视线。

她仰头望了一眼。

不知何时，暴风雨停了，穹顶外的天空灰蒙蒙的起了雾，雾的中央有一条看不到尽头的线，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