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潜就是绳索的另一端
黎潜的动态刚发出不久,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连串事件的热度本就还没有真正消退,他又往里添了一把火。
连带着,他昨日在检察院门口被记者拍到的上班照,也传遍了网络。
于是,‘黎潜,孤儿院’,‘黎潜,年少就放在心里的人’,‘黎潜,胡子’,几个词条全部挂上了热搜。
这波热度,舆论的风向转变,吃瓜、调侃的人数居多,评论也不再戾气深重。
而江云岫作为另一个被公开表白的对象,过往新闻也全被重新考古出来。
还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把赵宴和黎潜两个人方方面面进行了比较,来分析究竟谁更适合这位历经大起大落,最后成功掌权的江大小姐。
文章通篇措辞诙谐,角度新奇,还插入了表格,写得实在有趣。
江云岫正看得起劲,办公室大门被人大力推开,赵宴站在门口,面色阴沉,青筋暴起,身后是一堆想拦又不敢真的上手拦截的焦急的工作人员。
江云岫诧异了一瞬,而后平静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这是印象中,赵宴第一次如此不修边幅地出现在她面前。
他这个人最是喜欢体面,哪怕是曾经生活得最困苦的时期,也总是在有限的衣物中精心搭配,整洁有型。
江云岫歪了歪头,冲外面的人吩咐:“送杯茶进来。”
这句话一出,紧张的气氛逐渐消弭,工作人员全部散开。
又过了一会儿,赵宴走进办公室,坐在会客的沙发上,沉默不语。
秘书送茶进来,小心翼翼地瞥了赵宴一眼,对着江云岫低声道:“陈总在外面。”
江云岫想了想,道:“让陈总等一会儿。”
秘书关门出去,办公室内再次鸦雀无声。
江云岫只得主动打破僵局,调侃道:“你这副模样跑过来,要是被记者拍到了,又是大众茶余饭后的一个谈资。”
“谈资就谈资吧,”赵宴自嘲地笑了笑,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反正说得也不少了。”
他这个状态实在糟糕,江云岫有些无奈:“那你总得告诉我,你这时候跑过来是为了什么吧?”
又是半晌的沉默,赵宴垂着头,声音小得差点听不清:“云岫,那些东西不是我放出去的,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完全听不见了。
“我知道不是你。”江云岫在手机上回了陈山一个消息,接着看向赵宴,说道,“吴芝华刚刚已经被检方逮捕了。”
停了一下,她意有所指道:“从另一方面来说,现在赵家对你有威胁的人都没了,你如果想要趁机接手赵家的产业,我这边可以停止回收,让你自由发展。”
“这是我对满意的合作者的馈赠。”
江氏如今的发展策略已与过去大为不同,江云岫更倾向于走在科技前沿的产品方向,从前的业务大部分都会被放弃。
她本来也打算斩断低效益的生产链,给赵宴只是顺水人情。
赵宴却怔住良久,他知道这简单的一句话里藏着多大的利益可图。
只是稍一思索,他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我不要赵氏,我不会让这家公司有机会东山再起,我要它破产清算,从此消失。”
从商这么些年,赵宴不是不重利益,可人不能只为了利益而活,从一开始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毁灭赵家人引以为傲的资本。
心愿了了,赵宴心中却怅然若失:“云岫,你……”
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他埋头拨弄了两下头发,再抬起头时,形象更加潦草了:“你会和黎潜结婚吗?”
“什么?”江云岫不明白谈话内容怎么跳度这么大。
赵宴抬眸看向她,眼里黯淡无光:“黎潜刚被大众质疑的时候,我以为你会隔岸观火。但你却向大众公开了和黎潜的私下关系。”
“站出来……为他分摊舆论的火力,这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
不像她会做的事,她却做了,那一瞬间,赵宴便明白:“……你选了他,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是他,又为什么……是黎潜。
江云岫默了默,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知道世界的恶是什么模样吗?”
赵宴愣了一下,缓缓摇头。
“像一股水。”她平静地叙述道,“这股水,流淌在时间的长河里、无数人的人生中,交织融合,永远无法被分割。”
“所以,世间只要有人,就一定会滋生恶,万万年如此。”
江云岫垂眸,瞥了一眼手机里那张长了胡子的脸:“但是很多时候,世界上还有另外一种人,他们是茫茫长河中的一只逆流,渺小却又显眼。”
“黎潜就是这种人。”
他是特别的、有趣的,实在渺小得泯然众人,又实在显眼得不容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