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这一次，依旧没有任何声音回答明舒颜。

但她注意到从地底陆陆续续开始钻出许多密密麻麻的小虫子，柔软的触角从地面探出，它们之间像是有什么感应似的，一片一片地跳出地面，汇聚在一起，然后齐齐朝明舒颜的方向移动。

刚刚才死去的那些怪物并没有对已经失去了理智的虫子们产生威慑力，它们像疯了一般，疯狂地你推我搡，试图涌上来，将明舒颜完全淹没。

细小的虫子们堆叠在一起移动，窸窸窣窣，像是见了火源的飞蛾，更像是她们从控制中心的高塔撤退时，在那些石榴头怪物身上看见的那种虔诚的追随者的模样——

狂热又痴迷，像是在朝拜。

明舒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一切，顺便还腾出一只手来安抚着埋在自己颈窝，早已用尾巴和两只小爪子将自己耳朵牢牢捂住的小团子。

她眼眸四处游移，现在四周根本无处落脚，她只能寻找着一个最佳的时机脱身。

然而就在这时，她在小虫子们移动的动静中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细小的、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窃窃私语，但明舒颜无法忽视这些轻响。

这是她在这座死寂的“克洛西”中，唯一能听到的来自外物的呢喃。

那像是有人在嘁嘁喳喳地说话，声如蚊蚋。

“……来……这……到……”

它在说什么？

那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直到近在咫尺，就在她的耳畔炸响。

这时，她无比清晰地听到了一句话。

“欢迎……”

——回到这里。

明舒颜心里一惊，连忙侧头往旁边撤去，但这一条能够无限伸展的触手没有放过她这一难得的愣神机会，

它瞬间缠绕了上去，附着在身上的吸盘也因用力而密密麻麻地张开。

就在这一刻，周围环境飞快的变化，诡幻的花窗玻璃自天穹而落，将周围全部笼罩了起来。她回到了那个地下教堂！

腐朽的两翼蓦然张开，掀起一阵飓风，像是要突破“牢笼”的囚禁。风势迅猛，猛到肩膀上的小团子只差一点就抓不住明舒颜的肩膀，要被狂风吹走。

明舒颜猛地往头顶上一望，只见之前那个如死物一般的、被管道束缚悬挂在了教堂顶上的怪物如同在她恍然看见的幻觉中那般，睁开了双眼！

然后如天幕般垂下的触须们急剧膨胀、扭曲、疯狂蠕动着，像是欢呼，像是雀跃，而后睁开了一双又一双无光的眼睛，像密仄的火龙果籽一般挤作一团。它们尖叫着呐喊：

“欢迎回来！”

“欢迎回来！”

“欢迎回来！”

无数道相同的尖锐又可怕的声音同时响起，仿佛有成千上万只毒虫闯入她的意识，啃噬着她的大脑。强大的精神压迫让明舒颜感到不由得一阵眩晕。

黑色的触须和刚才从地面钻出的虫子们一起还在越靠越近，有的已经从脚尖开始攀附上了明舒颜小腿处，但明舒颜根本没办法动弹，或者说她完全没有了要从这里逃离的意识。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麻木，泛不出任何光泽。

“颜颜！”

小团子疯狂的抓挠着她，但无济于事。数不清的触须包裹着她，最终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的茧。

混沌、混沌、混沌。

没有粘腻的触手，没有被缠绕的窒息感，双耳好像陷进了水里，周围的一切都听不真切。明明整个人都被浸泡在了液体中，她却没有任何的不适。

我是谁？这是哪里？

“报告，Y-0954仍未作出任何反应。”

“建议采用电击强制唤醒。”

电流顺着插入头部的管道迅速地输送到了明舒颜的身上，身体因为这种刺激不受控制地狂颤起来，在电流经过皮肤时，明舒颜甚至听到了隐隐的“滋滋”声。

但她并没有感觉到疼痛，相反，电流在身体里蔓延的感觉酥酥麻麻的。

电流仍在往身体深处游走，明舒颜突然感觉到了胸膛之间某处因电流而激起的奇怪的跳动。在电流停止后，那处的跳动停止了下来。

一切又归于沉寂。

“报告，电击无效。”

“……实验失败。”

“换下一个吧，今天把她处理掉，失败品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一片朦胧中，明舒颜看到了诡谲的花窗玻璃泛着奇异的光彩，身着白大褂的实验人员遗憾地宣布了实验体的“死讯”。

她看到有人正在走进，在她面前站定，认真地打量着她，调出光屏，记录着她身上的一切数据。恍惚中，她看到了光屏上的字。

——亚拉伯斯。

实验人员反复确认她已经失去利用价值后，点击了“脱出”。头上插入的管道正在脱落，固定四肢的枷锁也正在被剥离，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