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
“阿致亲悉:
得书甚慰,千里面目。
据悉刘老夫人一切安康,阿翁心怀安慰,且带到阿翁问候,老夫人善自珍重。
春日融融,阿致可曾乘兴驾游?衡州每逢春日多雨,切莫淋雨着凉。
庭院桃花与杏花正是灼灼之时,可惜池子里游鱼病死一条,日前已补上。阿翁近来新得一剑谱,颇有意思。此外日前新科士子《悬案沉浮》已出第三卷,阿翁命人购入两册,待吾孙归来时共析案情。
阿翁身体无虞,莫要担忧,不必急着归来。
阿翁手泐。”
阿翁的信在裴致游涎安江后的第三日送到了衡州,看着阿翁一切都好,裴致提笔洋洋洒洒回了三页纸,信中说了外祖母的病已经好利落了,自己在刘家过的还不错,刘家人也没做什么不好的事。还提到了自己出门过花节,听云北戏,还逛了一圈涎安江。
只是没提起那日刺史儿子的事和李知竢。裴致想了想,李知竢毕竟是太子殿下,两人相识与互知身份的过程又过于奇妙,信中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反倒容易让阿翁多思多心。
这事不急,有机会再说。
裴致把信折三折放进信封中,又用火漆密封好,只待明日交给济兰寄回诏州。
日子过得飞快,陪外祖母晚间消食后,裴致倚在塌边,拿起前些日子买的《古镜记》。
也不知道愉安最近怎么样,算一算,自上次涎安江一别,已经有好几日未见。裴致这段时间一直窝着,不是陪外祖母就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听刘禧说,这些日子李知竢尤其地忙,工部侍郎前几日到了衡州,与水工们前往涎安江看了一下环境,研究了不少方案,但实施起来不是耗时长就是风险大,好不容易有可行的,用的工匠却不计其数。
除此以外,刘禧到底没忍住,悄悄让人把那漂亮小娘子接进了家中,裴致估量着兴许是因为李知竢在衡州他不好直接纳妾,又等不及,只好先给接进府中给了个通房的身份。
前两天是初一,裴致和外祖母照例跟着刘家人一道用暮食,宅子里来了新人,众人目光便时不时停留在那貌美的小娘子身上。
面前的小娘子当真是个清丽小佳人,柳叶眉,樱桃口,年纪比裴致大不了几岁,街头胡饼店主人的妹子,名为春娘,约莫是双十年华。
看着是淳朴的模样。裴致不会问,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娘子为什么要给一个中年男人做第三房侧室啊——客观来看刘禧也是五品别驾,样貌周正,不胖不瘦,有人中意并不意外。何况春娘脸上虽是带着方才嫁人的红晕,可眼底有些旁人看不穿的复杂,裴致看着,总觉得似乎有企盼和难过。
第二日醒来天气晴好,三娘拿着风筝到她院子里扑了个空,又到刘老夫人院子里寻她,裴致想着渐暖,便扶着外祖母和三娘一起去院子里放风筝。
后花园宽敞,刘老夫人坐在亭子里,看裴致扯着风筝,身后跟着个子不高的三娘,偏头问济兰:“娘子这几日没跟长安来的小郎君见面吗?”
济兰未曾跟着裴致,裴致只同她说是那日寒县相识的郎君,跟着太子一行人一道过来,也拜访过裴公。
阿翁是安心符,只要提起阿翁便没有人不信的。
因此低着头回答道:“娘子说这几日郎君有公务在身,不得空,所以未曾见面。”
“那你可见过那郎君?”
济兰依稀记得李知竢的模样,想了想,“那位郎君的确是仪表不凡,气度超群。”
刘老夫人微微笑了,看裴致专注放风筝的样子,感慨着说:“从前看你家将军的性子,总怕阿致也是个刚直倔强的,却没想到她阿翁把她教的这样好。”
济兰笑着应答:“裴公说,娘子与他老人家年轻时有些像。”
“裴公可曾提过娘子的婚事?”
裴致提起这事就茬过去,每每刘老夫人都被她哄的忘记自己要问什么,又或者看她实在不想回答的样子,便随着她略过这事。
“裴公的意思是,再留娘子两年也无妨,还是得娘子自己有心仪的人选才好。咱们娘子才十六岁,对知慕少艾还无知无觉。”
刘老夫人闻言,便没再做声。她的女儿命苦,从前在家中受了许多委屈,出阁以后好日子没过几年又撒手人寰,心里便总盼望着外孙女也能找一个好郎君,日子顺心才好。
今日风大,老夫人坐着没一会又咳了起来,但方才兴致不错,身边的人也就忘了带卫郎中配好的药丸,裴致听外祖母咳起来,手里的风筝还没放飞就草草放进三娘手中,忙到外祖母身边。
“外祖母,您哪里不舒服?”
老人家笑着说:“无事,你莫着急,只是咳了两下。”
“那我扶您回去?”
刘老夫人拍拍她手背,“走这么一会我也乏了,你和三娘不用管我,接着玩吧。”
裴致眉头微蹙,似是不同意,刘老夫人又言:“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