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昼
青柏此刻的感觉是,一无所知。
作为太子殿下的近身内侍,自八岁起就在大明宫摸爬滚打长大到少监的青柏,会看眼色,自然也会装模作样,即便不知道也端的稳重模样,比如现在衡州刺史愁云满面胆战心惊地问他:“殿下和裴娘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娘子?裴娘子?
青柏自然不知道什么裴娘子,李知竢爱清静,离开长安后有时为了看地方百姓的生活单独行动也是常有的事,因此结识了什么人青柏还真不太好说。
不过,能从人口中提起殿下与什么小娘子,青柏还是在心里了笑了下,能主动认识小娘子可是好事。
心里这么想,面上青柏清清嗓子,说着套话,“刺史大人,殿下的事儿咱们做奴才的怎么敢过问,有什么事您还是等着殿下回来再说吧。”
衡州刺史也是有苦难言,兢兢业业地在衡州做实事,眼看着太子殿下是满意的,悬着的一颗心刚放下来,败家儿子又开始惹事。当街伤人,又唐突了裴氏的娘子,更没想到的是太子殿下竟然与裴娘子相识。最后儿子回家时人都傻了,一个“自行处置”让他坐立不安,思来想去赶忙来给太子殿下赔罪。
直到傍晚李知竢才回到官驿,看着衡州刺史小心翼翼地跪在自己面前,李知竢端起青柏奉上来的茶,语气清淡,“刺史想好怎么处置令郎了吗?”
刺史忙不迭磕了个头,“回殿下,小儿无状,当街伤人,按律仗七十。臣管教无方,自请减俸一年。受伤妇人臣已命人救治,定保证其痊愈并赔偿损失。”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至于裴娘子…臣会拟好赔罪的信函,并命人准备两份赔罪礼,一份送进刘宅,一份随着信函送往诏州裴宅,向裴公赔罪。”
青柏在心底“嚯”的一声,竟是裴家的娘子。可是前些日子去诏州,裴公不是说娘子到外祖家了吗,难不成殿下与这裴娘子是在衡州相识的?竟然还有这样巧的事?
李知竢没做声。
衡州刺史小心再小心,看李知竢神色自若,可眼中分明带着点冷,“裴娘子心善,好意帮助街边妇人。令郎不仅不听劝阻,反而口出狂言,心生歹意,险些冒犯了娘子。你可知晓?”
衡州刺史额间出了一层汗,忙再行礼,“是小儿孟浪,唐突了娘子,臣即刻上刘宅登门赔罪。”
敲打的差不多,李知竢放下杯子,眉峰隐晦一挑:“刺史不必去打扰了。裴娘子不愿与令郎计较,也不愿裴公为此事多烦忧,你可知该如何处理?”
这是让他不用给裴公致信了?衡州刺史微微松了一口气,诏州那一对老子和儿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忙不迭叩首:“裴公年事已高,臣不敢叨扰。”
“刺史得空,当教育子女重视道义,多读圣贤书,今日可以无视律法当街伤人,明日当如何?”
衡州刺史的心又提了起来,脸上无光,只好再叩首道,“臣谨记太子殿下教诲。”
也不知道裴致知道这消息是什么反应,想起她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双眼,李知竢心情泛了一些愉悦,“下去吧。”
衡州刺史连忙行礼告退。
待清净下来,李知竢捏了捏眉心,思索着这几日的安排。
明日到衡州清遥书院慰问程学士和士子们,午后考问士子们的策论。
桉州派来的人也到了,后日可以按原计划议矿山一事。
工部侍郎带着三个水工三日前从长安出发,十日内便会抵达衡州,东南两个州府的官员也约是这几日出发。
还有来自长安的折子……李知竢算了算,还有空,“你去寻一匹温顺健壮的马来,送到刘别驾府上,只说给裴娘子便可。”
青柏领了差事,虽然刚刚李知竢敲打了衡州刺史一通,但他观察着今日殿下的表情,似乎是不错,青柏胆子也大了一点,“方才听刺史所言,也不知道娘子今日是否受了惊吓,可要奴才差人去看看?”
惊吓?李知竢眼角微翘,不仅没被吓到,兴致还挺足的。
看来这话说的没到殿下心上,青柏闭了嘴,看李知竢兀自想着事情,自己在一旁充当木头桩。
回到刘宅的裴致本想着去看外祖母,却不想刘禧的人早已候在门口,毕恭毕敬请她移驾刘禧书房。
书房内刘禧似乎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见到裴致忙问:“阿致,今日可出了什么事?”
他今日休沐在家,午后有小厮来报,说刺史家的郎君在街上伤人,裴家的娘子当街怒斥,后来据说还来了一个不知身份的人,引得刺史儿子惊倒在地,总之刺史儿子最后不太好,被人扶着回的家。
他知道那郎君是什么德行,既担心裴致在衡州吃了亏没办法向裴家交代,又担心因为裴致的事衡州刺史寻自己的麻烦。心里还觉得那不知身份的郎君是太子殿下,可太子殿下上午不是议事吗,难不成是什么来衡州寻太子殿下的大官?
他想的多,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