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
李婠南和司寇星野彻底的撕破了脸,李婠南知道为什么,却感觉自己好像又不那么知道。
仅仅是因为司寇星野知道了,她派苏客然去都朝查他的身世吗?他知道她并非皇女,如今她也知道他并非皇子,这不公平吗?
明明是可以互惠的局势,李婠南也确实是奔着互惠去的,可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呢!
只要司寇星野没想要她的命,她又怎会想要司寇星野倾覆呢,可最终还是变成了这样。原本以为尽在掌控,原是从未掌控。
李婠南坐在书房中沉默了一下午,她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司寇星野这样的人,会被身世拿捏吗?他和自己是不一样的。
他身世有异的传言在都朝流传了那么多年,苏客然去都朝几个月能查到,都朝皇帝难得查不到吗?他是路氏皇后换来的孩子,待若亲子,他是有路氏这个后盾的。也许都朝皇帝一直都知道?也许他一直都知道都朝皇帝知道?
李婠南细想不通,有许多情节不是那么容易对上。
如果真是这样,那司寇星野此番和她翻脸不是因为她知道他的身世,那是为了什么?
也可能都是李婠南想多了,没有这种如果。
少了司寇星野来扰,李婠南本应该觉得世界清静,但心头却有些失落。
前两日宫中宴会,他们当众见了一次,司寇星野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没有同她说话。他脸色看着还是不太好,说话气力也不足。李婠南面上无感,但心头却有些乱。
李青漪也发现了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不对劲,悄悄地问着司寇星野什么情况,他平日里见了李婠南可欢快的很,且是毫不掩饰的那种,就差长个尾巴冲李婠南摇了。
司寇星野对着李青漪倒是如往常一般,调侃道:“怎么,你这么想让我当你姑祖父?”
李青漪倒是自若接话:“你若是舍得你在都朝的一切,也不是没机会当成我姑祖父。”
所有人都知道,李婠南这个身份是不可能外嫁的,甚至终身不嫁都不稀奇。能配得上她的人比较极端,要么是至高无上与之身份匹配,但这样的人在李朝根本存在不了;要么是能够舍弃一切,与她灵魂契合,甘愿被她的光芒掩盖,活在别人的言谈之中而不生出异样情绪之人。
司寇星野要做只能做后者,但他这样的人,怎么甘愿怎么做后者。
司寇星野呵笑,“我倒是想明白了,你家姑祖高岭之花,我还是不要亵渎的好。啧,古人怎么说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就是这么个道理。”
还是那朵荷花,早“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如今却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世间男子便都是像你们这样,遇事就放弃,还爱找些理由。”李青漪嘴上丝毫不留情。
她这个态度司寇星野见怪不怪了。
“你别把对赵叙白的怒气加在我身上啊。”
李青漪叹了口气,没有接他的话说:“我们这一辈中,除了青沅是从小养在姑祖身边,就只有太子与姑祖相处的多那么一些,父皇登基前,我都没与姑祖见过几面,我虽不屑那些兄弟姐妹,但是真心敬重姑祖,她确实值得。”
司寇星野认同李青漪说李婠南值得,但还是做好奇状问道:“值得在何处?”
“她这般女子,无处不值得!”李青漪诚挚脸,“你起放弃之念也合乎情理,但却不合乎你司寇星野其人,不过我也无心掺和你们之间的事情,只是好意提醒你,别到时候追悔莫及。”
司寇星野只得苦笑。
那日之后李婠南和司寇星野再也没机会碰面,李婠南照旧忙她的那些事情,司寇星野少出门,老老实实的在府中养病。
北汴的使团才出发没多久,等到安和还有些时日。
气温日渐降低,李婠南也有些不爱动弹了。处理事务、看书等累了,就独自坐在回廊边,盯着那颗大榕树发呆。
今日倒是多了两个不速之客在榕树之下。
李婠南瞧着那两只小兔子,在榕树突起到地面的根系边刨洞,但土地太硬,它们成效极低,来回蹦跶倒是没有放弃。
一股蛮劲,傻的可爱。
这其中一只灰白杂毛的兔子,是当日去地觉山途中司寇星野抓来的,程君珞一直尽心尽力的养着,怕它孤单还去集市又买来一只给它作伴。
“瞧你们高兴的,真是傻,不知自己已然成了玩物,连自由都没有了。”李婠南有感而发,有些伤春悲秋的意味。
她叹息一声,没头没尾的又道了一句:“可我也是傻的。”
初冬时节,安和迎来北汴使团和一场大雪。
雪是从昨天夜里忽然下起的,一夜之间全城素白,到了第二日也没有停歇的意思。李婠南冬日怕冷、犯懒,已经好几日住在宫中没有出去,今日也是难得答应李青沅出了戴月宫,去新月湖心亭围炉煮茶,观湖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