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

这次的梦更加没头没尾了些。

左粼看见成了魔的沉枢，眼中痛苦和挣扎溢于言表。

奇怪，沉枢仍是那身白衣，怎么自己就如此笃定他已成魔？

视野中自己伸出双臂。

“师尊，来。”

沉枢像是被智能系统全方位控制住的仿生人，随着左粼的话语动弹了一下。

然后，像是鼓足了勇气般，慢慢靠近她。

指尖触到他的衣角，左粼翻转手腕，食指的指尖一下子便勾住了他的，再就势一拉。

沉枢一个踉跄跌在她面前。

指尖继续往上，滑过沉枢乌墨般的发丝，她感受到面前身体的紧绷，内心满是兴奋。

“师尊，开心吗？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那嗣聍算什么东西，仗着自己西王母的女儿的身份，却只会来跟我抢男人。”

沉枢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眼神有些异样。

“我与她毫无私情，你大可不必如此针对她。”

原来他还会说话。

“哦？我知道啊。”她听见自己语带笑意，“你们当然没什么，可是师尊，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她靠近了些，“师尊可与我有私情？”

沉枢眼中一线寒光掠过。

他用尖刃代替回答。

梦中没有痛感，却有异物刺穿身体的窒息。

左粼一阵心惊，挣脱梦境，最过激的反应也不过只体现在微微急促的呼吸上。

今天月光亮堂，照得屋内通明。

沉枢静静立在床边。快要与这一室月光融为一体。

呼吸一凝。

“师尊。”

匕首解在一边，左粼摸索着想探到刀鞘。

沉枢不作回应，甚至丝毫没有动弹一下。

左粼直觉到不对劲，顾不得防备随时可能袭击她的沉枢，直接起身下床，轻轻推了一下挡住她去路的沉枢，后者竟随着她的动作真的后退了两步，半点抗力也没有施展。

左粼取了火折子点燃三盏灯，这才回头去看那个毫无反应的人影。

“师尊？”

她试探性地出声，慢慢靠近他。

沉枢仍就背对着她，只不过此时浑身肌肉都僵硬起来。

左粼绕到他面前，借着灯光看清他的脸。

她设想过沉枢许多种神态，可就连在刚才的梦中，他也未曾显露过如此脆弱的神情。

惨白的脸，颤抖的唇。

还有四溢的魔气。

那威力愈演愈烈，甚至连室内的摆设也随之微微震颤。

“师尊！”右手从刀柄放开，朝沉枢伸出去。

沉枢似有觉察，身形一动，精准地抓住她的手腕。

左粼被他的动作惊得一颤。

沉枢握着她的手，像握着他的剑。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左粼的指尖再次溢出荧荧紫光，被沉枢贪婪地吸收着。

眼神渐渐清明，沉枢褪去那一身若隐若现的邪气，目光的焦点凝聚回左粼身上。

“叨扰了。”

语中却绝没有这个意思。

他放下左粼的手腕，似乎真的平静下来，转身就要离去。

左粼却先拦住他的去路。

那是什么？

“刚刚那就是师尊用来安抚灵魂的方式？若无名剑的催动只能靠师尊主动索要，那为何要撑到现在才来找我？”

沉枢冷眼看着她：”你的话太多了，问题也太多了。“

左粼却丝毫没有受他的语气威胁：”师尊一向一意孤行，可既然将我视作工具，难道不应该给个说明书？“

说完才觉得自己这个比喻有些不恰当了，沉枢锁着眉头似乎想了很久说明书是个什么东西，最后放弃思考。

“无名剑镇魂，前提是它在我手里，现在它认了你，于我的效果便大打折扣，镇得了片刻，却大半需要我靠自己的意志力来压制。”

沉枢神情复杂地看着她：“这下你懂了么？你现在还能活着，得谢谢左粼那一双父母，否则早就被我碎尸万段了。”

他从牙缝中挤出这句。

旋即，在左粼无尽地沉默中离开了。

左粼虚脱般瘫坐回床沿。

又是离奇的一夜。

她以为沉枢是来杀她，谁知沉枢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她以为无名剑仍有用，谁知沉枢只能靠意志力镇压。

有无名剑只能延缓堕魔了，这个改变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凡身陷入疲累的状态，过不了多久，左粼再次昏昏沉沉地睡去。

再醒过来，沉枢已经没了踪影。

左粼在床上待了一会儿，默默起身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