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
林中有惊鸟飞起盘旋。
须臾,几道黑色身影从林中踏步而来,为首之人黑巾覆面,右臂受了伤。
“主子,如何?”
为首的黑衣人将脸上的黑巾摘除,“情报有误,失手了。”
距离不远,林不染可以清晰地听到外面的对话,看来他们刺杀裴潜失败了。
莫名的,她心下松了一口气。
她轻轻拨开车窗纱帘,借着缝隙往外看去。
这个角度,她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个领头人的面容,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容貌姣好,一双琉璃棕色的眼睛格外引人瞩目。
下一秒,就见那人抬眼看了过来,窥视被逮了个正着,林不染条件反射般放下了窗纱。
紧接着,她听到外面那人有些散漫的声音:“金流,我们的计划有变。”
有脚步声向马车这边靠近,在车旁停下,随后车身晃动了一下,车帘被人从外拉起。
那人背着一身夕阳,整张脸陷在阴影里,棕色的眸子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他的声音阴恻恻的,“林姑娘,下车吧。”
林不染心中警铃大作,她明白,自己现如今成了对方新计划中的一环。
倘若在此之前她还有望安全返回乾州,那么现在已经毫无希望,再严重些,她很可能保不住自己的性命。
*
裴潜沿着石阶一路下山,直到山底都未曾见到林不染的身影或者任何有用的线索。
他折返,在半山腰发现了被丢弃的行囊。
沿着轨迹找到了另一条下山的小径。
此时天已经快要黑了。
他步子向前,毫不犹豫地步入那条幽暗小径。
这小径狭窄异常,斗折蛇行,像是近期才被人开出的隐秘小道。
夜色渐浓,裴潜小心翼翼地在小径中穿梭,近一个钟头才抵达山脚。
入目,是一条空旷的林中道路。
不远处的树下,歪歪斜斜地停着一辆丞相府的马车。
裴潜呼吸微滞,一步一步缓缓地靠近。
他在车前停下,怀着忐忑的心情瞬间拉开车帘。
无人。
他吐出一口浊气,视线落在了车内的一小滩血迹上。
瞬间,裴潜的眸色狠狠一沉,嘴角抿出一条极为僵冷的弧度。
“王爷!”
今时在这时追了过来,他喘着粗气,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裴潜从马车退出,车帘下落,遮住了内部的光景。
他的声音冷如三尺寒冰:“传书回乾州,调兵过来。”
今时好不容易平复了心跳,又被裴潜的话惊得一僵。
连忙劝说:“王爷,私兵出城,恐怕会引起陛下疑虑,我们……”
“按我说的做!”
裴潜打断了他。
月光下,他的脸色分外冷峻。
今时望着他张了张嘴,最终妥协:“是!”
“这刺客来势凶猛,不仅刺杀您,还绑架林丞相的女儿,又非我大凉人……”今时冷静地分析:“背后的靠山恐怕是也只能是……唐家。”
“你说的不错,”裴潜语气沉沉,“没想到他们唐家这么早就与瑄国皇室有染。”
今时一愣,他惊讶于自家王爷没有像往常那样在他分析到唐家时,斥责他莫要妄言。
更惊讶于王爷提到的……瑄国皇室?!!
“您的意思是说,那个刺客是……”
“瑄国皇子,暮白辞。”
裴潜面无表情。
前世。
裴潜于瑄国的深宫墙围中救出恶疾缠身、双目失明的林不染。
直到那时,他才真正发现林不染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携她逃出宫门,被当时才登基不久的暮白辞拦住了去路。
那人黄袍加身,表面看上去高贵得遥不可及。
但他那层高贵的皮囊底下藏着的却是肮脏的、丑陋的灵魂!
那一天,裴潜疯了般的杀上前去。
满地血色四溅。
直到他提着刀站到了暮白辞面前。
他杀红了眼,刀剑指向哪位新皇的心脏,没进半寸,鲜血染红龙袍。
裴潜咬牙切齿:“你真该死。”
暮白辞不语,他的平静地与裴潜对视,好似肯定对方不敢杀他。
裴潜的确不会轻易杀他。
理智告诉他,瑄国新上任的这位帝王愿与大凉交好,互为友邦,从此边境太平百姓安康。
倘若他今日杀了他,便等同于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亲手毁掉。
裴潜转动手中利剑,剑尖微偏,狠狠刺入暮白辞的左肩。
他说:“这是你欠不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