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0
她觉醒了全能灵?为什么不是别人?如果能够通过研究自身的特别之处,提高人类灵者的灵力觉醒概率,会不会就能拯救更多人?“他抚摸着窗格上繁密的郁金香花纹,像是要抓住些什么。“这就是她的梦想。”
“但我不能接受的是……她为了她的热爱、她的事业,放弃了我、放弃了我们的爱情,只为换取一个实现梦想的机会。”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她对我说,要嫁给国王,我愤而离去、一刀两断……我不肯承认自己的无能。微薄的自尊心让我难堪,自私和傲慢,使我从此失去了最爱的人。“
混着窗外的风声,他的声音颤抖而模糊。
一阵静默后,弗兰走到他身侧,缓缓道:“抱歉,我无意让你再重复经历一遍痛苦。我知道,回忆是一场旧事的复苏,如果这段记忆是痛苦的话,那不亚于身心的凌迟。“
她转过头,凝视着莱弗利哀伤的表情,肯定道:”你其实知道玛莎因何而死,对吗?“
莱弗利闻言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自嘲般苦笑,道:“我只是有些猜测。她以自己的身体做实验,出现了很多不良反应,曾经被我发现还大吵了一架。”
“玛莎的笔记本里,最后一页只写了两句话。‘凡事必有代价’,以及——‘自然是可能性的全部来源’……你觉得有关吗?”
“或许吧。”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白雪?”
“可能是迁怒吧,身为父亲,我确实不够坦诚,还将这种控制欲强加在他身上。“他的身影在背光处显得有些寂寥。“人这一辈子,能抓住的东西并不多。年轻的时候总以为时间还长,憋着一口气,等着身披荣光、荣耀归来,让她后悔弃了我。却不知,那人可能已成为一抔尘土,消失于天地之间……再也找不见了。”
他深吸一口气,止住了声音中的哽咽。“也幸亏你们点醒了我,我才能够走出困住自己多年的心结,正视年轻时的懦弱与不甘。”
过了一会儿,弗兰看他似乎已经整理好情绪,又成了那个不怒自威的主教大人,于是平静告辞。
谁知手刚碰到门把手,就听到身后传来,莱弗利深沉的声音:
“我不会再插手白雪的情感问题。实话说,他这样别扭的性格,也有我的教育不当之过。我并不是在为他犯下的错误找借口,只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替他向你道歉。“他一拍脑袋,想起什么,轻嗤一声,笑道:”这小子一直在我这儿旁敲侧击,打听你的近况……还托我把这幅画送给你。“
弗兰上前接过,将画缓缓展开,倏然眉心一跳。
原来是他们第一次“约会”,在王宫美术馆内躲避追兵时,被她扯下画框”藏身“的那幅抽象画……
红黑交织,画面诡异恐怖,
“他说,这幅画里有你们美好的回忆。”莱弗利摸了摸胡子,语气玩味道。
“……”是挺美好的。弗兰记得,她还用这幅画活生生吓晕了个士兵。
不过她确实很喜欢这幅画。
将画卷缓缓收拢,弗兰垂眸平静道:“我并不责怪他。我的“死”并不是他的过错,事实上在遇到他之前,我就已经染上瘟疫了……更何况,要不是玛莎的灵药,我不可能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
她晃了晃手中的羊皮本,看着窗外,柔软的声音中带着虔诚。“玛莎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让我能发出自己的声音、能听见美妙的乐曲、能自由自在地活着……你不知道,我对她有多感激。”
“即便抛开他和玛莎的关系,白雪也是我的朋友。假意还是真情,我还是能分辨的。“顿了顿又道:“画我收下了,但道歉的话,我希望他自己对我说。“
“你没有看到他给你留的信吗?”莱弗利沉思片刻,哑然失笑道:”那我真为这小子高兴。“
……
初雪过后,世界一片冰冷青白。
一阵寒风扑面,雪松树落雪纷纷。
好似一场雪就把整个世界卷到了一起,万物的轮廓都看不太清了。
弗兰倚在露台上,借着屋内暖黄色的光,打开了白雪的信:
“弗兰,对不起。
自从我发现喜欢上你,就常常想跟你道歉。
我的爱沉重而污浊。
里面带有许多令人不快的东西,比如悲伤,自怜,自厌。
我这样肮脏不堪,总被这样的情绪打败,好像在一个黑暗的沼泽里,越挣扎越下沉。
一次一次地把你拖进来,却希望你救我。
爱是盔甲,但我却因为对爱了解甚少,毁伤了你。
让软肋流血,是我的洗礼。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说明米诺已经得到了你不喜欢我的证明。
一想到这个可能,我便弃甲曳兵,溃不成军。
对不起。”
读罢,弗兰拢了拢宽大的兜帽,倚着露台的栏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