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归
在那之后,三界只听闻魔界经过了一番前所未有的动乱。在这一番混乱中,参与过冰原一役的魔族一时间全部横死,其中也包括原来的魔尊鬼谷,魔域一时间怪象横生。
纵然如此,仙界,妖界二界却没有借机发兵征讨魔界,只因为三界中有一传言。
传言中,魔域新主相比鬼谷更为暴虐,且法力高强,性格乖张,甚至将上古妖兽穷奇收入囊中。
一年后。
沧月半倚着躺在银漆镶嵌而成的宝座上,右手靠着宝座的扶手,浅浅撑着太阳穴。她身着金丝玄袍,长发高束,显得整个人极为干净利落。
现在这个宝座是一年前沧月斩杀前任魔尊鬼谷之后命人推翻了原来的主座,在原来的位置修葺而成的。
距离成为这魔界的尊主一晃便也一年过去了,仔细回想,沧月竟也想不出自己在这一年里做了什么。
不过清理了魔族中一些该清理的人,平定了一些内乱,其他就是吃吃喝喝,过着她受人供奉,养尊处优的魔界尊主生活。
今日之前,沧月似乎还在麻痹自己,觉得为所欲为便是潇洒自在,直到今日,那种翻山倒海的痛苦再次涌上心头,沧月才意识到自己从未放下。
想到这里,沧月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是啊!大仇尚未得报!自己又怎能真正放下呢?
沧月从衣袖中取出千里镜,凝聚念力,望见了百里之外的景象。
镜中的景象是那么的熟悉,沧月几乎在第一时间辨认出来,那里是沧梧族原来的领地,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
然而物是人非,那里显然有了他们的新主人。沧月看见了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再也找不到从前熟悉的痕迹。
久违的疼痛感撕裂着她的神经,压迫着她的呼吸,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然后,就在这时,镜中显现出一片白茫茫的冰原,随机出现的是一个极为熟悉的白衣身影,那男子身边还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是他!他去那里做什么?
沧月眯着眼睛,似乎在仔细地打量着那白衣男子的所作所为。
在沧月看来,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袭白衣,不染凡尘,仿佛降临在天地间的神祉,然而眉眼却极为深邃,不笑时总令人觉得孤高而不可侵犯。
男子伸手抚琴,他的双手纤细却很有力量,且指节分明,仿佛一件艺术品。这样的一双手,生来就适合抚琴。
琴音似溪水潺潺而下,却显得厚重而又悲凉。
沧月听出了这首曲子,此曲名曰安魂,有消除怨气,超度逝魂之功效。
沧月知道,今日是沧梧族一族灭族的忌日,他显然也是为此而来。然而不知为何,听闻此曲,沧月的心情却越发烦躁,她望着镜子中的男子,一挥衣袖,消失在大殿之中。
冰原的寒冷对沧月而言再熟悉不过,毕竟那躺在冰雪之上,蔓延入骨髓的冰冷感觉即使过了一年,对于沧月来说依然清晰如昨。
沧月望着不远处的男子,冷笑一声,将汹涌浓烈的情绪压入眼底。
“长溟上神,别来无恙?”
琴音被打断,长溟没有抬头,尚且只望见金丝玄袍的一角。
然而根据声音,他显然已经断定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那个他一直在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的人。
长溟根本来不及思考这语气中流露出的冷漠,眼底只有难以掩盖的庆幸和狂喜。
“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沧月看着他上前抓住自己的手臂,仿佛像抓住了什么能救命的稻草一般,紧紧握住便再也没有放开。
沧月很少看到长溟这般失态的模样,这般毫无保留地,流露最真挚浓烈的感情的模样,一时间竟觉得他的大喜大悲与凡人并无什么不同,他或许也会敏感,脆弱。
“本尊不仅活着,而且活得很好。”沧月面无表情,被抓住的手臂挣脱开来。
长溟的眼眸略有暗淡,他望着眼前的女子,竟一时间觉得熟悉而又陌生。
那一双凤眼充斥着浓浓的敌意,眉宇间更是凝聚着不散的戾气,长溟突然感觉到久违的痛苦涌上心头。
但是他有什么资格怪她呢?又有什么理由怪她呢?她如今恨他怨他也好,一身戾气也罢,不都是他当时种下的因,得出的果吗?灭门之仇,杀亲之恨,换作是谁能不恨不怨呢?
这一年来,他没有一日忘记沧梧一族的遭遇,没有一日忘记那个明艳的少女。她活着便是他最大的奢望,如今奢望成真,纵使苦果再多,他都甘愿承受。
“沧月,是我错了,错得彻底,是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沧梧一族。”
出乎沧月的意料,长溟得知了她如今的真实身份,竟然没有刻意的疏远,反而……
她反而从那深邃的眼眸中窥探到了悲伤的神色,悲伤之外,是毅然决然。
“如今,你想要我怎样补偿,只要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