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怀心思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墨渐渐习惯了每日晨间与慕容琅一起赛马、骑射。如果哪天慕容琅有事不能来,苏墨还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然而此时的他尚不明白这样的感觉意味着什么。
另一方面,慕容琅破例准许苏墨进出他的书房。他知道苏墨平日喜欢看兵法谋略方面的书籍,而这位少年确实在此方面颇有天赋。但他不知道的是,苏墨乃是“谋圣”谷道子的关门弟子,早就觊觎他书房内的藏书。如今得此便利,苏墨简直如获至宝,有时在那里一待就是一天。若慕容琅得空,两人还会对书中的论述讨论一番。
……
这一日,慕容琅听谢启暄说起程玉姝已经大好,觉得于情于理还是得再去看她一次,便命御风备马,与苏墨一道前往知州府。
彼时程玉姝午睡刚醒,听下人通禀慕容琅几人来了,赶忙让雪叶服侍着洗了脸,在镜前用心地上了个妆。待妆容、衣饰样样妥帖,这才带着雪叶去到花厅。慕容琅和苏墨正在厅内用茶,见程玉姝款款而来,便起身行礼。二人见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娇艳容色,十分欣慰。
程玉姝见到慕容琅自是欢喜,面上笑颜如花,心里却早如小鹿般乱撞。待她再看向苏墨,却怎么也难以发自内心的笑出来。原本她将这位少年视为同谢启暄一样的朋友,又感念他曾经侠义相救,使她免于落入歹人之手,情谊本应更加亲厚。但现下,她因怀疑苏墨与慕容琅之间有私,心中生出芥蒂,只能勉勉强强维持表面的和气。
苏墨却没注意到程玉姝神色的变化,待几人落座后,他率先愧疚地自责道:“都是我不好,不应该让程姑娘做那么粗重的活儿。”
“都是玉姝自愿的,与苏公子无关,你莫要这么说。”程玉姝客气地回应。
“你病了的这几日,我已让严副将增派人手给谢七和苏墨。现下所有的药包都已做完,以后你不必再去帮忙,在府内好生看顾身子吧。”慕容琅关切地说。
“其实我已无大碍。卫所如有需要玉姝的地方,还请慕容公子切莫推辞。”程玉姝回道。慕容琅的话本是关心之意,但程玉姝却感觉像是在嫌弃她给他们添麻烦了。她有些不知所措。
“卫所里都是男子,平日里不是习武就是操练。程小姐在那里我担心无法护你周全。何况卫所乃军机重地,程姑娘确实不便久留。”慕容琅坦言相告,话音虽然和煦,但落到程玉姝耳中,却着实不那么动听。
程玉姝见慕容琅挑明让她回避,面上不由讪讪的。她似不经意地瞥了眼苏墨。
苏墨也觉得慕容琅的话有些生硬。程姑娘是自己人,偶尔去趟卫所能出什么事?他有些不解地看了眼坐在旁边的青年。
然而这个眼神落在程玉姝眼里,却是另有一番含义。难不成,不让她去卫所是苏墨的主意?程玉姝胡乱想着,握着帕子的手微微有些发抖:难道他二人的关系已经到如此地步了?她忽然想趁此机会,弄清楚心中的疑惑。
雪叶有些担心地看着程玉姝。如果不能去卫所,那岂不是以后小姐都很难见到慕容公子了?这样一来,小姐指不定会伤心成什么样呢……
御风站在慕容琅的后面,将这一幕全都看在了眼里。房内的空气像冻住了一般,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他悄悄打量了一下慕容琅,见他竟像没事人一样,淡定地喝着茶,好像什么都没注意到,但又好像所有事都在他心里。
“玉姝准备了一些补品,本想过几日去卫所拿给将士们。既然我今后不便再去,那便劳苏公子和御风大哥,将补品带回去吧。”程玉姝说罢,向雪叶使了个眼色。雪叶立刻会意,招呼着苏墨和御风跟着她一起去库房,屋内只剩下了程玉姝和慕容琅二人。
程玉姝稳了稳心神,开口对慕容琅道:“慕容公子,玉姝此番前来朔州,一则是陪同哥哥赴任,见识下边关的风土人情,二则……二则也是有一个私心。”她慎了慎,终于鼓起勇气继续道:“玉姝自幼时见你的第一面,便心生好感。这么多年过去,我的心意始终未变,笃定公子就是玉姝此生愿白首相伴之人。但玉姝不知,慕容公子心里可也是这么想的?”
程玉姝虽是千金小姐,但得益于程家的良好教养,她身上并没有那种久居深宅、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气。落落大方、雍容不迫的行事作风令她在京城众多名媛中一枝独秀。
虽说率先向自己心仪的男子表白,对于一个姑娘而言,属实有些冒失。若被拒绝,不仅会下了自己脸面,以后也很难相处。但对程玉姝而言,她自信于自己的容貌、才学卓然不群,又依仗此行得了父母和慕容夫人的首肯,因此还是有些底气的。与其在闺房中每日坐卧不安地猜测慕容琅的心思,不如当面问清,而后再做打算。
慕容琅听完程玉姝的话,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坐在他对面的姑娘刚刚的一番言辞,是在毫不遮掩地向他表白爱意。他实在没料到程玉姝竟会有此一举,就像被将了一军,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平心而论,程玉姝姿容绝色,才学出众。她对自己的倾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