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上药
药膏。他抬起苏墨的手臂,准备为他上药。苏墨吓得直往后躲,几次试图将手抽回。
“你再动,伤口的血会流得更多!”慕容琅提醒着他,话音虽然冰冷,却满满都是关切。苏墨只得听话老实了些。他不再抗拒慕容琅的“伺候”,只是害羞得偏过头去。
慕容琅将少年的衣袖和裤管轻轻卷起,只见他玉臂纤细,双腿修长,皮肤白皙胜雪,柔滑细腻,若不是上面几道深深浅浅的血痕,俨然一道早春的美景。慕容琅不禁看呆了。他见多了军中男子壮实雄健的身躯,但这样柔美的少年身,他平生从未见过,正要上药的手不知不觉停了下来。苏墨等了半晌却未觉对面之人有何动作,便又回看向他。
“逸之兄,你怎么了?”苏墨见慕容琅目光落在自己的腿上,却待着不动。
“额,没什么。”慕容琅轻咳了几声,掩饰着自己的失态。他随即取了药膏,摒弃了迷乱的心思,心无旁骛地为苏墨上药。
白色的药膏被轻柔地涂在少年的伤口上,骨节分明的手指与冰清玉洁的肌肤相触,膏体的清凉与青年指尖的热度两相交织。苏墨的脸不觉烧了起来,身上是难以言说的感觉。药膏所到之处,伤口确实不那么疼了,但继而却又有些热有些痒,这滋味简直比上刑还要折磨人。
慕容琅见苏墨眉头微蹙,以为仍是伤势未愈所致,便和他似不经意地聊着天:“苏墨,你为何要去鞑靼?”
“我是去……”苏墨一时没回过神,差点顺嘴说出了实情,但幸好他及时醒转,连忙改口道:“我只是去看看,并不为何。”
“呵!”慕容琅简直被气笑了,心里想着,这人刚捡回一条命,眼下仍是体力不支,可即便如此,对自己的警惕倒是一刻都没放松。只是现在说起瞎话来,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懒得编了。算了,他这次未去成,势必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自己早晚都会知道他去鞑靼的真正目的。
苏墨本来也没指望慕容琅能相信他说的话,对这声呵笑只当没听见。
“那我们可否商量件事?”慕容琅话锋一转,用试探的语气问。
“嗯,你说。”苏墨抬起头,见对面之人目光诚挚。
“眼下朔州不太平,我担心是背后有人作怪。现下我急于赶回卫所,不想在路上过多耽搁,所以……我们可否暂时讲和?”慕容琅顿了顿,又恳切地道:“我不知你到底因为何事与慕容家势不两立,但你既不愿说,我也不再问。在我查清真相前,我不会杀你。你若想杀我,我也会奉陪到底。只是可否避开这段时间?”
慕容琅想在今晚把话说开。他是个坦荡之人,可自从苏墨出现后,两人的相互猜忌已耗费了他不少心神。朔州作为大周最重要的边关,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可能事关国家安稳。他不想因为个人恩怨影响大局。何况,苏墨几次三番的救人之举,让他完全确信这位少年心地善良,甚至还有些天真。他很想化敌为友,故而将自己的想法如实相告。
苏墨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慕容琅竟会对自己说这些。这是明知自己要杀他,却还与自己做着商量。“这又是哪门子的招数?”苏墨匪夷所思。
其实这段时间在路上,苏墨也在反思。他几次想杀慕容琅都以失败告终,反而阴差阳错地救了这人几命。不仅如此,他还莫名其妙地参与了霍州战事,甚至帮助慕容琅在兵力极为悬殊的情况下,打败了阿鲁瓦。
苏墨深感挫败,但当谢启暄向他讲起慕容琅这些年逢战必赢的战绩,他才意识到是自己太轻敌,又太心急了。慕容琅“大周第一将军”的威名并不只是说说,此人的谋略之诡谲、心机之深沉,非他所能及。
苏墨看着面前正为自己上药的青年,忽然意识到,或许自己就是一步步地沦陷在了他的“好意”之中——打虎时他让自己先走是如此,小章村他赶来施救是如此,现在又是如此……再加上他俊朗的外貌和倾世的风姿,慕容琅这把裹满蜜糖的刀杀的不是人,而是心!苏墨知道,自己对慕容琅甚至起了不该有的妄念!
虽然慕容琅刚才那番话是讲和之意,可认真想想,一个正常人怎会真的对一个要杀自己的人存什么好心呢?苏墨心里明白,这一切不过都是他的计策而已!而他所谓的“奉陪到底”,不过是知道自己的武功根本杀不了他!看似大度,实则讥讽!此人绝非一般的对手!
看来自己这样明目张胆地复仇显然已行不通了,只能从长计议。既然慕容琅挑明暂时不会要自己的命,那不如缓一缓,不必逞一时之勇!自己就服个软,也好让慕容琅卸下堤防。
想到此处,苏墨笑了笑道:“逸之兄的武功比我高出不知多少,我如何能杀得了你?何况今夜若非逸之兄及时出手,我恐怕不是死在那些人的长刀之下,就是被卖去鞑靼。我心中十分感激你的相救之恩。至于恩怨什么的,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苏墨这话说得很是诚心,好像当真不再想要慕容琅的命一样。慕容琅嘴角微挑,他当然不会全然相信苏墨的话,但至少这段时日,这位少年不会再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