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不下去
这边厢,谢启暄带着八角如约来到鸿运楼。慕容琅让御风定了个雅阁,二人到的时候,他正坐在圈椅中品茶,御风侍立在侧。青年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磨搓着青瓷色的盏沿,眸色澄澈,微翘的嘴角带着一抹出尘的逍遥。他身姿懒散闲逸,淡淡松香清新如细雨洗过松林,端的是浑然天成的矜贵风雅。
慕容琅见谢启暄只带了八角而来,略感意外,但只是一瞬,心下便就明白,不由暗自冷笑。他招呼着谢启暄坐下,故意问:“谢七,你怎么自己来了?你那位形影不离的苏贤弟呢?”
谢启暄听了有些恼,气鼓鼓地道:“我说逸之,你见我第一句话,不是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竟是先问起了苏墨?我可是有些生气了!”
慕容琅嗤笑了一声,揶揄他道:“怎么?这种醋你都吃?我看你最近真是很闲呢。”
谢启暄埋怨道:“可不是很闲么!要说起来,还不是拜你所赐!”他喝了口茶,将赏荷宴前前后后发生的事吐槽了一番。直到现在,他都要躲着那些贵府千金,连出诊都中断了好些时日。
慕容琅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些麻烦实在都是他自己惹出来的,反而还怨上了旁人。他示意御风吩咐小二上菜。待菜上齐之后,御风便和八角退了出去。
谢启暄见菜色不错,一扫郁闷的心情,自顾自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道:“逸之,你今日摆这个席面,究竟为何?”
慕容琅挑眉淡笑:“实不相瞒,谢七,为兄是来替你解围的。”
“哦?解围?”谢启暄有些好奇,身子不由往前探了探,问:“你倒说说看,如何解围?”
“你刚才说,现下不愿出门看诊,在京城又闲来无事。正好我过两日便要前往霍州,不如,你随我一道前往。如何?”慕容琅慢展折扇,悠闲地扇着风。
“霍州?”谢启暄一愣,正在夹菜的手不由一抖:“你要去霍州?为何?”
慕容琅将贺锋与阿鲁瓦对战的形势对谢启暄大致讲了下。“原来霍州那边已经这么严重了?”谢启暄有些吃惊,转而又不解地问:“那就你自己去?不调兵?”
“嗯,不调兵,到时见机行事。”慕容琅不想和谢启暄解释太多。
“那我去又能做什么呢?我又不会打仗!”谢启暄问。
“霍州军伤亡惨重,听闻随军的医官年迈,难以应对,故而我这次去要再带上一个医官。放眼整个玉京,只有你的医术我是最信任的。”慕容琅放下扇子,为谢启暄盛了一碗汤,看着他道。
谢启暄听了这话,不由面露得色。其实,慕容琅刚刚提议的时候,他就动了心。停诊的这段时日,谢鸿以为他玩物丧志,已经责骂他多次。他心中烦躁,只想离开此处越远越好。
想到这,谢启暄扬了扬脸,刚要答应下来,但忽又想起了什么,随即咬了咬唇,支吾着说:“逸之,能和你前去霍州,我自然是愿意的。不过……”他顿了顿:“我还有个请求,不知你可否同意?”
“哦?什么请求,但说无妨。”慕容琅直言道。
“我可否带上苏墨同去?”谢启暄探求地问。
此话正中慕容琅下怀,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好像有些不情愿:“为何要带上他?莫非……你和他……”
谢启暄闻言,赶快打断:“逸之兄,你想到哪里去了!此去霍州路途遥远,料想你到时定会忙于战事,无暇顾我。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怕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苏墨是我的好友,有他跟着,我还能有个伴儿。”
“这个嘛……”慕容琅面露难色。
“何况,他会解毒,没准儿还能用得上。”谢启暄担心慕容琅不同意,又补充道。
苏墨解了砒/霜之毒的事,慕容琅也听说了。正因如此,他更觉此人深不可测,将苏墨留在玉京,他着实不安。为此,自那日入宫觐见之后,他就已经想好,此行定要将苏墨带在身边,一则为慕容家消除隐患,二则便于监视。此刻,谢启暄主动提起,倒省了他不少事。
“可此行不是游山玩水,边关生活着实艰苦,不知苏贤弟是否受得住?”慕容琅佯装关心地问道。
谢启暄心想:“你都没问我受不受得住,反而担心起他。”便抱怨说:“他自小在山里长大,听说日子清苦得很,有什么苦受不住的?倒是我,一直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如今竟要去那么苦寒的地方行医,也许还有生命危险……”
慕容琅听着谢启暄一通卖惨,便道:“那,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谢启暄以为慕容琅要改变主意,赶忙收了一脸委屈,殷勤地为他布了一箸菜,道:“不!不!不!不用考虑了,我去!我肯定去!我回去就禀明父亲。相信有你这位大将军庇护,他肯定不会反对。当然了,还要感谢逸之兄肯带上苏墨。对了,苏墨今日去医馆复诊,早上还托我跟你说,以后定会找机会弥补他此次失约之过。”
慕容琅假装勉为其难:“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带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