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嫂襄助
闻听嫂嫂的问话,程玉姝面露沮丧,心有不甘地道:“御风只说后面的事凶险万分,恐有万一,慕容公子考虑到我的安全,就让我先回来朔州。”
小程夫人点点头,若有所思。
她记得当初苏墨还是女扮男装时,程玉姝就怀疑过慕容琅与其有私,为此还曾哭闹过一阵子。她当时觉得慕容琅喜欢男子之事尽管费解,但因程玉姝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蛛丝马迹可循,因此也就半信半疑。
后来慕容琅被苏墨刺伤,随同这个消息一起传到知州府的,竟是苏墨是个女子。当时,她和程卿筠听得一头雾水。直到现在,两人也没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本以为慕容琅养伤期间,程玉姝前去照顾,能带回些确切的消息。但程玉姝回来之后,却只是说大概也许好像那两人是因为口舌之争,苏姑娘一时怒气上头,就动了手。
对于这个说法,小程夫人在心里打了个问号。苏墨她是见过的,虽然听说出身低微,但待人接物却十分恭敬有礼,看着比大户人家出身的谢启暄都规矩,不像是能做出杀人举动的姑娘。
她是个凡是必须弄个一清二楚的性子,因此等慕容夫人来到朔州、住进将军府,小程夫人便趁上门拜访之机,着意打听了一下。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慕容夫人似乎对此事十分避忌,三缄其口。更让她想不通的是,慕容琅伤好之后,没见对苏墨有任何责罚不说,竟还带她一同去了鞑靼,就好像那一次的刺杀从未发生过。
虽然程玉姝已经与慕容琅订了婚,按理说合该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但小程夫人凭着多年打理府中之事的经验,总觉得苏墨与慕容琅,以及和慕容家之间像是有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
刚刚听程玉姝说,那二人把那事做得让人听上去竟像真的一般,现下再看着她悒悒不乐的神情,小程夫人大概猜出今日程玉姝为何要请自己过来了。
“小姑可是有什么事想找嫂嫂帮忙?”小程夫人探问道。
程玉姝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方才对小程夫人道:“哥哥常说嫂嫂聪敏,家中只要有嫂嫂坐镇,便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哥哥这话,玉姝是相信的。刚刚我将事情讲完,想必嫂嫂已能感觉到慕容公子和苏姑娘之间的不正常。”说着,她将身子向小程夫人跟前凑了凑,继续道:“玉姝眼瞅就要正式嫁与慕容公子,做他的正妻。尽管我知道,他以后很可能是会纳妾的,但……”她咬了咬唇:“倘若能有法子避免……”
小程夫人看着程玉姝带着一抹哀伤的眼神,忽然想到了初嫁给程卿筠时的自己。她与程卿筠不能说是盲婚哑嫁,在成亲之前两人是见过的,尽管只有区区两面。这门亲事更多的是依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故而,她对程卿筠其实没有太深的感情,她相信程卿筠对她亦是如此。
两人婚后的生活谈不上如胶似漆,倒也琴瑟和鸣,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直至她怀孕之后的一日,整个人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程夫人就考虑她大着肚子,伺候程卿筠不方便,提醒她该为夫君纳一房妾室。她听着程夫人的叨念,心底没来由地生出一股酸涩。那时,她才明白,无论她对程卿筠的爱有几分,终是不愿与他人分享自己的夫君的。
同为女子,小程夫人能够理解程玉姝的心情,甚至觉得程玉姝比之当年的自己聪明了许多,至少在未过门之前,就有防范“情敌”的意识。只是……
她苦笑着摇头,对程玉姝道:“玉姝,你可否想过,即便你赶走了苏墨,以后也还会有其他的女子。难不成你一辈子都要这样下去么?”
程玉姝显然预料到嫂嫂会有此一问,旋即拉着她的手恳求道:“以后的便以后再说,眼下我只想求嫂嫂帮玉姝这一回。嫂嫂,您就体谅体谅玉姝吧。”
“说句实话,我冷眼瞧着,那位苏姑娘不是那种喜欢争风吃醋、兴风作浪之人,而且她平时待你也很友善。慕容公子常年征战在外,倘若她真做了他的小妾,你在后宅还能有个伴儿,还能一起说说话。”小程夫人耐心地宽解她道。
但程玉姝怎听得进去?她只要一想到慕容琅和苏墨在一处的情景,一颗心就像被人踩在脚底下碾碎了般地疼。
“嫂嫂不知,即便苏姑娘为人良善,但慕容公子对她的感情远在我之上。嫂嫂忍心见玉姝以后夜夜独守空房,看着他们二人鱼水相欢么?”程玉姝说这话时,就好像真的见到了这样的场景。她不由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转。
小程夫人听到这话,像被针狠狠地戳了一下。程玉姝说的,不正是她曾经有过的一段日子么?只不过程卿筠深受礼法教导,每月到底宿在她的房里多些,给足了她正房主母的面子。但即便如此,她每每听见程卿筠与妾室嬉笑逗趣的声音,终归还是会不痛快。
后来,程卿筠又纳了一房小妾,还收了两个通房。那时,小程夫人已经有了些料理后宅的手段,加上她的那点对程卿筠的情爱早就变成了亲情,一颗心就像是被包裹上了一层厚厚的茧子,对这些事也就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