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凛篇 04

真凛最终还是没有去见清川。

更准确地说，是没有直接面对面见面。

她是试着去找过他的。没有预先联系约定，她有意挑了午休饭点去食堂，想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先在远处瞧瞧他现如今的状态，自己再好好作打算。

她运气……不错，没去两天就看到了清川。她看到他和北野同坐一桌，有说有笑。

她还看到，他望向北野的温柔目光，分明与从前看向自己时别无二致。

——他是爱着北野的。

即便起源于错误，可至少现在，清川对北野就是认真的。

……那就算了吧。真凛颓然。毕竟人家都已经领过证了，错都错了，还能怎么办呢。

她于是放弃了，放弃了清川，放弃了她独自等待的三年，放弃了他们相依相伴的近三十年，放弃了都真凛她自己。

往后，真凛褪下了清川送的那枚求婚戒指，心无旁骛地全身心投入工作。

除了工作时稍加注意、花点心思避开清川——他们工作上接触的机会本来也不多——她的生活里就已经完全没有他的痕迹了。

她不会再挂念他，但真凛也没有忘记，自己手上还有一份曾经的清川留下的要命文档。

真凛始终没等来清川来找寻回文档。大概和忘记她一样，他把它也彻底忘了。

真凛犹豫怎么提醒清川合适的时候，北野怜找来了。

北野是托早川来转达的约见请求。早川对清川和北野有很大意见，但碍于真凛这个当事人的态度，也并未显露太多。他管不着清川，于是只找了同科室的后辈北野，好好说道了一番。

正是这一番说道，让北野怜下了决心——她正与清川筹备正式婚礼，说是无论如何都想在举行仪式前见上真凛一面。

真凛爽快应下。

两人约在一家高档餐厅见了面。要真凛说的话，挺尴尬的，真的很尴尬。北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道歉，真凛指责也不是，原谅更谈不上，最后只能这么说：

“不是你的错，怜小姐，”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不必道歉，更无须向我道歉。”

她能说谁有错呢？是犯下罪行的恶人？是派遣清川卧底的领导？是在前路未定之时冒然与她许下承诺的清川？是在不知情时大胆追爱的北野？还是她自己？

这能计较清楚吗？

不如说计较清楚又有什么意义？

没意义了，早就没意义了。

是他们自己意识得太晚了：从他们穿上这身警服起、从他们把使命放在个人之前起，这些就都没意义了。

真凛百无聊赖地搅起面前的咖啡，突然很想把准备的东西交给北野就走人。

那边北野也看出了对面人的厌厌神情，想说点什么安慰真凛，可话到嘴边又被她自己咽下。

她其实很想告诉真凛，濯也真的是个很谨慎负责的人。在失忆最初那段时间，他完全没有接受她的好意。他说怕辜负她，怕辜负他人。

让清川，或者说白石，接受自己并非一件易事，两年多的时间里，北野付之了诸多心血、行动，乃至牺牲，才终于令他动容。在最初确认关系的那段时间里，她自己都时常怀疑他对她究竟是爱还是愧疚，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他而言是否过于沉重……

——如果真要解释，难免要像这样深入到她与清川两人之间的事，而要让都真凛听之后的这些，无异是刀子扎心口。

所以北野还是沉默了，什么都没解释。

踟蹰来去，北野只有略显苍白道：

“濯也其实也从早川那儿听说了，你与他是故识的事。真凛小姐，我其实不介意的，作为青梅竹马也好，作为过去的恋人也好……你真的不考虑再见他一面吗？医生也说了，与认识的人接触会对他完全恢复有帮助。”

真凛无力地笑了笑，摇头坚决道：“还是不了。”

话毕，真凛从包中取出一个透明自封袋，将其推到了北野面前：

“我这次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请你代为转交这个。这是清川出事前交给我保管的东西，继续留在我这儿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北野接过，看到里面的三张手写便签和一张复印内容语焉不详的A4纸。她也没多问，只提醒真凛道：“他现在还没好，可能不知道……”

“我明白，”真凛打断了她，“但还是请你务必亲手交给他，而且，”她不容反驳道，“请转告他，除非是关于这东西的事情，否则不要来见我，这样对大家都好。”

“有些事情，既然错过了，那就让它过去吧。”

真凛最后给北野留下这么一句话。

然后生活继续向前。

清川与北野的婚礼很快到来。北野是送了一份请柬来的，她无意炫耀或嘲讽，也没有任何恶意，甚至是真心邀请，都真凛知道，但再真心也不妨碍她膈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