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2 22:00
他们已经在这屋里谈了不少杂七杂八的琐事,久原巳人多少有点厌倦了。
家族那点事,还有这组织的……他们正名叫什么来着?算了,不重要,哪边他都不关心。只能说算他倒霉生的晚,够不着家主的位置,不得不被上面的老不死们按头跑业务,来跟这些是谁都好的家伙打交道。
“你们的意思我了解了,稍晚些我会向上转达的——那么,公事就告一段落。久原君,接下来,来谈点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交易吧。”
这就来了,心还挺急。久原抿了口茶又放回桌上,同时也再次放下了心里所有不该外露的情绪,继续维持自己那张无可指摘的笑脸。
说话的这黑衣佬叫什么来着?算了,无所谓,横竖都是没用的假名。
久原百无聊赖地听着那些与自己想的大差不差的交涉辞令从对方口中说出,愈发心不在焉。他表面上娴熟应对着,内里的心绪却越放越远:
总之就是看不上现在这个级别的,想要更机密的档案呗。这点事,三岁小孩都能在你开口前猜到。
还说得那么隐晦,是生怕人看出真目标然后被狮子大开口么?早暴露了好吧,开玩笑,那女的都跳成那样了,除了她还能有谁。瞒,瞒谁,全世界就你们有情报网?是想让谁打白工替你做验证工作?呵,要啥啥不给,就算盘打得噼啪响。
而且,你以为我不想揪她出来?你以为是谁,在我脚都没沾地的时候,就把我拉这儿来了?
……是你啊。
——是你妨碍了我去找那个条子啊。
——是你妨碍了我去找“高桥澪”啊。
——是你自己碍着自己了啊,蠢货。
心中堆积的怒气已接近极限,脸上的笑意却未减半分,这对久原来讲不过是最基本的表情管理。
今天这无意义的对话该结束了。
这么想着,掐着对面说话的空隙,久原悠哉插入:
“好了,够了,你想要的东西我了解了,”他瞟了眼腕表上的日期,“三天吧,大后天我带来。当然了,我这边也是有要求的。”
“哦,居然不是老样子了?”
“特殊的人当然会有点特别待遇,”久原无视了黑衣人让他开条件的无声示意,自顾自起身离开,“等您活捉了老鼠再谈吧。”
其实根本没得谈。价码早就在他心中了,他要达成的事没人能拦,之所以这么说只是回敬他们有所隐瞒的态度而已。而且干这行,有时候多透半句话都是给对方便宜。这次不一样的条件要是提前开了,难免会让他们反推点什么出来。
不过,要从高桥诚司手上拿东西啊……希望那条子够识相。
话又说回来,不识相也混不到现在吧。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如此,不是么。
向来如此。
从无例外。
礼貌拒绝了屋外意欲引他去客房的佣人,久原独自一人径直走了去寻东道主的路。
后屋顶层,高桥恭华果然兢兢业业地等着他。
其实兢兢业业什么的都是表面功夫罢了,久原明白,这家伙和他那死了的爹都是见风使舵的个中好手。当初自家没落就投靠姑爷,有了能耐又甩了那头。如今他们家那老滑头是不在了,他倒是走了大运搭上了自己。
无非是想把他当跳板去久原本家罢了。久原巳人也不觉得介意,左右是各凭本事,这家伙最好是真有这能耐。
反正也就是条狗。狗么,他只在乎好不好用。
“人找来了?”
“找来了,”高桥恭华垂首恭敬答着他的问询,“您吩咐的事情向来是最重要的。”
没有会把这些漂亮话当真的蠢人,久原自然是左耳进右耳出:
“重要的恐怕不是我,而是你自己的命吧。”
毕竟是能和当大官的姑爷搞黄关系的二百五,这事本来就该落在他头上。要是没找到现在这条路子,他根本没法还能完好无损地跪坐在这儿。
高桥恭华自然没胆反驳什么。他只是把头垂得更低了,愈发恭敬道:
“人已经安排到了东屋,您随时都可以去。”
“呵,”久原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轻哼,“自己外甥女么看不拎清,找条子倒是挺快。”
久原这嘲讽也就是随口说说的。他知道跟前这中年男子可不是看不出外甥女小动作的瞎子,这人纯粹是装瞎、浑水摸鱼捞好处。他躲在外甥女后面讨好那些黑衣人,这些年靠着他们怕是都赚疯了。现在是发现姑爷暗中支使外甥女做的事碍着自己往久原本家去的好奔头了,这才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
“巳人少爷,这里毕竟只是个小小的岛国罢了,”高桥不急不缓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出人才的地方始终是有限的。”
“好了,知道你在东都呆了不少年办了不少事,不用解释,没人喜欢听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