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险为夷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那么人就不会这么窘迫,此时的贝林琪就是这么祈祷的。
对奉为圭臬的经典提出异议,就是挑战权威,就是指手画脚,此时用进退两难来形容贝林琪最合适不过了。或许从来没有人对王思成品头论足,她算得上是始作俑者了。
“其实不是影响大局的一个细节,谈不上是问题,只是我看书的时候想到了!”贝林琪强装镇定地回答。
看到王思成和贝林琪在书摊前对话,穆尘完全不明就里,但也没放在心上。他知道,以贝林琪自来熟的性格,几分钟就与一个陌生人打成一片,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而现在穆尘听到王思成提到了“问题”,多少还是有些震惊,《浮沉岁月》自己也翻过几遍,也没发现什么原则问题,不知道贝林琪耍什么花样,所以用和王思成差不多狐疑的眼光看着她。
“年轻人不要畏首畏尾,有什么问题提出来,我们可以讨论!”王思成自带慈祥的笑,很诚心地说。
看着王思成并没有咄咄逼人的架势,反而是恳切的求教态度,贝林琪多少松了口气,她定定神,喝了口水,在心里默默给自己鼓气:“发现问题就应该提出来,有什么不能说的!”
贝林琪稍加整理思路,然后看向王思成,打开了话匣子:“王老师,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我看您的书,发现您用的都是真实的地名,胡氏家族老家是在东右镇,胡家第一代叫胡清渊,您在书中也明确说明了,起‘胡清渊’这个名字是因为东右镇一座很有名的临渊桥。”
王思成赞许地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东右镇确实是有座临渊桥,是当地人建造的风雨桥。胡清渊是建国前生人,可是据我了解,临渊桥是建国以后才改的名字,之前叫明兴桥,所以‘胡清渊’是根据‘临渊桥’而得名,应该是有冲突的。”贝林琪一口气说完。
说完后,房间里异常安静,王思成若有所思,穆尘也没有表态。贝林琪不知道是不是又说走嘴了什么,心中没底,忐忑不安。
紧接着,王思成急忙起身,走到书桌前的电脑旁,贝林琪和穆尘也赶过去围观。
王思成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临渊桥”字样,确实有临渊桥的词条,但是没有提到明兴桥。
“您直接搜一搜明兴桥。”穆尘在边上提醒着。
输入“明兴桥”以后,确实也有一些释义,但是网上的词条很混乱,很难说清楚“临渊”和“明兴”的关系。
“网上的信息太过杂乱,参考的价值不大。”穆尘说了一句。
“贝编辑是怎么知道的?”王思成一脸疑惑地问贝林琪。
“这个啊,也是巧合,我妈妈的老家刚巧就是东右镇,以前我去外婆家要路过临渊桥,是当地一个老爷爷告诉我的。”贝林琪边回忆边说。
“道听途书的话也不可靠。”穆尘顺口接过去。
“哪里是道听途说!智慧来自民间,八十多岁的老爷爷可是历史的见证者!”贝林琪反唇相讥。
“年头久了,记错了也是有可能的!”穆尘毫不示弱。
“哈哈,好了,好了,你们别争论了,事情因为而起,我负责调查清楚!”王思成看到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倒是感觉很有意思。
穆尘也自觉跟贝林琪争起来没意思,就转而对王思成说:“王老师,地名本来就是众说纷纭,小说又是虚构文学,您不用较真的!”
“是啊,王老师,我就是突发奇想,您根本不用在意,这个对小说完全没有影响。”看着王思成这么认真、谦逊的姿态,贝林琪却还有些自责,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其实这个不是什么原则错误,贝林琪本来也不认为这是什么问题,在书摊上也是为了显摆专业,口误就说了出去。再说,文学小说没必要一味追求真实性,本来也不应该拿纪实文学的标准去评判小说,在起名定名上,作家有完全发挥的自由。
再说,王思成本来也不是东右镇的人,不知道桥名变迁也是无可厚非的。
“怎么能不在意?问题就是问题,现在提出来再版还能修改,要不然我还错一辈子呢!哈哈。”王思成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
小插曲过后,进入正题,王思成介绍了《歧路有为》的成书情况,并且拿出几箱子的调研材料。为了写出新兴行业的发展情况,王思成参观了很多新型公司,采访了近百个行业创新者,市面上的相关书籍和报道更是一网打尽。
这本《歧路有为》同样倾注了王思成十几年的心血,更呈现着中国新型产业发展的缩影。
王思成还讲了很多创业者的趣事,逗得贝林琪哈哈大笑,又说到创业的艰辛,贝林琪听得入迷甚至流出了真诚的眼泪。
而穆尘时而微笑时而严肃,虽然远没有贝林琪表情丰富但对于一向面冷如霜的他,已经很难得了。
王思成难得见到年轻人,尤其是这个跟自己孙女一般大的女孩子讲故事,他自然十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