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难消
贝林琪并没有立即回到自己的工位,而是一个人默默地走上了楼顶天台,这个地方,还是在一次午休的时候欧瑶瑶带她过来的。
站在高处,极目城市的上空,再多的烦恼也能释怀。
楼顶天台有几条零星的躺椅,贝林琪很喜欢这个地方,觉得这是放空自己的好所在,因为这个地方总能让她想起很多经典影视剧的天台场景。
天台这个场景,满足了电影编导们最想要的视觉效果。譬如,两个男同事为了争抢喜爱的女生在天台大打出手,再譬如两个生死兄弟,用枪指着对方,不发一言,再如很多动作片中,主角们最后都要挤在天台上,斗个你死我活。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很多对生活失去信心的求死之人,从天台一跃而下,拥抱长空,死得潇洒,结束那无尽的痛苦。
东岭的天台,一圈是不太高的围墙,上面有扶手。
贝林琪站在边上,轻轻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又畅快地吐出一口气,这是她的解压法。
一阵夏日温热的风吹过,贝林琪顺手解开了头上的发带,精致的马尾披散下来,随风而动,更显出她女性的飘逸。
她回首几周来的痛苦,自己本来是为了调查案件心血来潮进了东岭,可是剧情并不像自己导演的方向推进。本来对编辑工作既不感兴趣,也并不擅长,加上身边那么多双不信任的轻蔑眼神,想到千岁兰、穆尘甚至是自己的父母,难道自己几周的努力要以一个大笑话收场?
一场侦探悬疑剧生生衍变成了职场正剧,现在贝林琪一股脑儿想的只是证明自己,她并不想做黯然退场的跳梁小丑,“做人所不能”才是她的个性。
“为了校订好稿子,我翻遍了字典,所有不确定的汉字都查了一遍,所有的段落都用铅笔标记,所有不确定的语法反反复复看好几遍,可是,还是一再地受打击,真是把自己逼到了死角。为什么自己苦心费力做出的标签,别人看都不看一眼?是不是自己真的不适合编辑工作?是不是应该乖乖地辞职,免得更被人瞧不起?”贝林琪不停地思索着,手中颤抖地拿着《贾说:光影之烬》的审读报告。
“穆尘,大闸蟹,你去死吧!”贝林琪向着天空爆粗口:“你个大闸蟹!知道为什么你是个大混蛋吗?你不够胆量,你需要拉我垫背,然后才有资格用你的死鱼眼看着我说:‘她才是那个弱智。’所以,你觉得自己很精明吗,很牛逼吗?你一点也不精明,一点也不牛逼。你只会躲在办公室里,只会指指点点。”贝林琪喜欢阿尔·帕西诺,居然把他的台词直接拿过来怒骂穆尘。
顿了一顿,贝林琪又大喊:“放马过来吧,大闸蟹!这次我不会受伤了,因为我的看透了你是个胆小鬼。”
“哈哈!”背后竟然传来了一个男声,那人觉得失语,又“咳咳”了两声。
“谁?谁在笑?”贝林琪一惊,愤怒地回头。
“抱歉,实在抱歉!我实在是没忍住,不过,你这演的是哪一出啊?”身后的男子强忍着笑。
那男子在阳光照来的方向,因为逆光的缘故,贝林琪并没有立即看清对方的脸。只见男子向前走近了几步,贝林琪这才看清,是李一帆,那个发行师兄。
此时,李一帆和贝林琪并排站在天台上,扶着扶手,仰望天空。贝林琪惊愕地看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李一帆温柔地转头,把手中的酸梅汤饮品递给贝林琪,微笑着说:“消消火!”
贝林琪怀疑李一帆看到了自己的全部无实物表演,感到既窘迫,又生气,并没有接过饮品,只在心里想着:“一个大男人在背后偷听,什么素质!居然笑成这样,是嘲笑吧!”
“我上来真是意外,你别生气,喝点酸梅汤,降降火吧!”李一帆似乎看穿了贝林琪的心思,赔起笑脸。
贝林琪也不好太发作,接过了饮品,把头侧向一边。
又是一阵热浪袭来,一大长段的大声演说之后,贝林琪口干舌燥,抬手想拧开瓶盖,可不知为什么,手滑了几滑,瓶盖纹丝不动,贝林琪更生气了:“什么都跟我作对!”
李一帆看出了贝林琪的窘态,一手接过饮品,拧开了,又递给了贝林琪。
贝林琪灌了一口,一脸嗔怒地看着李一帆:“你什么时候来的?”她想试着打听李一帆听到了多少。
李一帆憋着笑:“没多久,好像演出刚开始我就来了。看你挺尽兴的,我就没忍心打断。”
“你……你不上班,来这里干吗?”贝林琪更加生气。
“给你送喝的啊,怕你口渴,影响发挥啊!”
“你再说,我就急了!你给我保证,保证今天的事情永远不说出去?赶紧的?你保证,你保证!”贝林琪气得连蹦带跳。
“好好!你小心点,别蹦下去了!我保证,我保证‘非礼勿闻,非礼勿视’!”李一帆无公害地笑着。
“你要是说出去怎么办?”贝林琪逼迫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