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国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请求,萧泠雪心生疑惑:“见谁?”
慕容寻澈神色如常,并没有直接道明对方的身份:“一位故人。”
往常他帮了自己那么多忙,答应去见见也无妨,更何况,萧泠雪对他口中的“故人”有些好奇。
城西三叠道旁的湖心亭,因连年战火荒废已久,几乎不会有人往此处走动。
秀致的湖呈月牙形,岸边种植的成排杨柳,如今只剩下零丁几棵残柳,枝条稀疏,在风中摇摆不停。
湖面上漂着枯枝残叶,灰色的涟漪在颤抖中向岸边划出绵延的曲线。远处的湖心亭好似一只孤帆,落败而寂寥,远离了曾经的喧嚣。
身在此处,连风都散着浅淡的愁意。
遥遥望见一位墨竹色长衫的年轻公子,独坐于亭内,同这亭子这湖一般孤寂。
萧泠雪犹豫半刻:“就是他?”
随即,慕容寻澈向她投以肯定的眼神。
那就让她见见,这位故人到底有何来头。
步伐刚迈出,慕容寻澈忽地拉住了她的衣袖,轻柔的丝绸在他手中仿佛成了风筝线,一旦放手,也许有些东西再也追不回来。
“怎么了?”萧泠雪不明所以。
半晌,衣袂在掌心簌簌滑落,慕容寻澈只是浅浅一笑,侧身为她让道,“我就不过去了。”
萧泠雪略带不解,转而望向湖心亭,又回看慕容寻澈,心中一时弥漫起道不出的微异,莫非是错觉?
“那你在这里等我。”
话毕,她暂且按捺下疑虑,往前行去。
通往湖心亭的栈桥上立有只鸽子,灰色羽毛,体型弱小,脑袋一点一偏,无声地迎接她的到来。
看见鸽子的瞬间,萧泠雪莫名顿住脚步,变得忐忑起来,好像只要走过栈桥进入湖心亭,有些习以为常的事就会悄然改变。
潜意识催促她回头去找慕容寻澈,而他此时却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
残败的柳树下,慕容寻澈的背影显得有些决然,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不大对劲。
走进湖心亭,四面灌入的风愈更萧索,令人心神起伏不定。
年轻的公子站起身,自从萧泠雪踏入亭中,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她。
文质彬彬,温和敦厚,饱读圣贤书,萧泠雪对他的第一印象便是如此。
这位公子先是沉静地端详她,带着病容的脸上逐渐露出一丝期待,仿佛站在面前的是久别重逢的故人。
“见过萧姑娘,在下柳松竹。”
“柳公子有礼。”萧泠雪微微欠身,可思来想去记忆中并无此人。
柳松竹向她躬身作揖,有礼有节地开口:“你一定很好奇为何今日要在此相见,但首先,请允许在下向姑娘赔不是。”
话音刚落,他直接跪了下来。
萧泠雪惊愕不已地问:“你这是何故?”
“姑娘是否记得鹂春楼那日之事?在下代刘昆向姑娘赔罪,是他鲁莽,未了解清楚事情始末,差点轻薄于姑娘。”
鹂春楼那日的确有个叫刘大人的,自己还拿杯子砸破了他的头。
萧泠雪反问:“那个刘昆是你朋友?”
柳松竹惭愧不已,压低了头:“是同僚。”
“那你也不至于对我下跪,先起来再说。”
瞧他这一脸病容的苍白模样,没准风吹就倒,萧泠雪实在不想他继续跪下去,以免病上加病。
“不。”岂料,柳松竹依旧坚持不动。
“刘昆意图冒犯姑娘,他无颜见您,在下已经让他领罚了,还请姑娘原谅。”
他如此正正经经地阐述,想必是个相当较真且正直的人,于是,萧泠雪只能回以同样的态度:“那日之事就算了,况且他根本没把我怎么着,你的心意我领了,快起来吧。”
反正,真正想谋害她的人已经惩罚过了,刘昆只是小卒而已,无足挂齿。
听得出萧泠雪毫无追究之意,柳松竹这才起身。
正当她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之际,柳松竹却继续:“还请萧姑娘恕罪,当日刘昆不小心见到了您所戴的玉坠,他便禀告于在下。”
他说的玉坠,不会就是脖子上这条……
萧泠雪犹豫了片刻,将玉坠从衣襟下翻出:“你说这个?”
一见到白色玉坠,柳松竹脸上闪过了莫大的惊喜,接着又变得小心谨慎,目光恭垂,不敢直视于她。
自从她在荒山醒来,这枚玉坠一直戴在身上,不曾摘下过,因其十分重要绝不能失去,就这么天天戴着,自然也习惯了。
它所代表的意义,萧泠雪始终清楚。
随后,柳松竹正色道:“在下直说了,此玉是螭龙昆仑玉,乃大晋皇室之物。”
轰然一声巨响在心底炸起,打破了本就不安的平静。
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