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贪不过人心
翻阅完毕之后,叶安平气得将账簿甩在温敏身上,呵斥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眼见计谋败露,温敏激动不堪地跪拜在叶安平脚下,抱着他的腿哭诉。
“老爷饶命……”
叶南枝赶忙让管家打发走其他人,以免待会闹得更难堪,只留下几个近身伺候的在旁守着。
“温敏啊温敏,你跟在老夫身边十年,叶家待你不薄,为何要做此等不义之事!”叶安平在震怒之余,还异常痛心疾首。
一个信任了十年的人,却背叛了自己,暴风雨一夜之间倾注而来,岸堤崩溃,这样的打击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
温敏还在嘴硬:“老爷,那个账簿只是……”
“账本上列得清清楚楚,还是你要人现在就去库房,把缺失的数目一一查清,再看看你捅了多大的窟窿?”
闻言,温敏面如死灰,内心正在天人交战,该不该将真相全盘托出……
沉寂片刻,他又开始求饶:“老爷,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求老爷不要送我去见官!”
此时,慕容寻澈只想速战速决,解了这场闹剧:“你若从实招来,叶老说不定会念在多年的主仆情分上,饶你一命。”
眼前种种,实在是迫不得已,温敏只好坦白一切。
“是……宋维之大人怂恿我干的,半年多来,他与我商量好,借每次出城走货的机会,在账本上做手脚,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挪走部分银两。”
叶南枝喃喃道:“商队每次出城回城,都是最忙碌的时候,竟然钻了这个空子。”
“今夜这出闹鬼是怎么回事?”萧泠雪问他。
温敏唯唯诺诺:“是我想的法子,专门往外运送银两。”
随着他的指示,萧泠雪探查到假山底下有个很隐晦的洞口,比狗洞还小一点,上面覆盖着杂乱的枝叶。
任谁也不会想到,温敏扮鬼就是为了制造流言,让人不敢靠近假山,同时这个隐秘的洞口,成为了他销赃的通道。
萧泠雪忽然明白,为何温敏偏要挑她和慕容寻澈都在的时候现身。
定然是见他们在假山附近徘徊,唯恐洞口的秘密被发现,又或是他急于想将账本和金条带出去,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扮鬼吓走二人。
可惜了,她什么都可以怕,怕鬼,那绝对不可能。
叶安平连连质问:“老夫不懂,在叶家你照样不缺钱,何至于去偷?宋维之究竟答应了你什么?”
他问的也正是萧泠雪想知道的。
宋维之就是宋馥的爹,以前叶宋两家走得近,叶家的人认识宋维之也不足为奇。但是,他们竟合起伙来谋财。
温敏叹气:“在叶家多年,我确实从未在钱财一事上烦忧过。”
“那你还偷?”叶南枝气愤不已,想过去踹人,却被萧泠雪拦住,“我们家真是养了一条白眼狼!”
闻言,温敏感到十分愧疚,并默默低下头。
“你如实告诉老夫,为何要与虎谋皮?”
气过之后,叶安平已平静下来,此刻,他只想寻求真相。
宋维之是个卑鄙小人这件事,自从长宁之战后,宋家污蔑叶家,暗地里处处陷害,对此,整个叶家都心照不宣。但为了维持各方势力的平衡,叶安平才没有在明面上与宋维之彻底闹翻。
然而实际上,叶家人只要一遇到宋家,就绝不会给他们好过。
跟这种人合谋,无异于战场当前叛敌。
半晌,温敏坦言:“他许诺了我御史台的官职。”
“御史台那种小地方?”叶安平哑口无言。
温敏再次哽咽道:“老爷您看不起御史台,是因为您拥有匹敌天下的财富,当然不在乎。但是,对我这等小百姓而言,再安稳的生活,也不过是士农工商里最低等的一阶,怎及得上那些有官身的人?就算只做御史台的一个小吏,有了这层身份,我才无愧于九泉之下的父母!”
明明犯错的是他,可这话说得倒有几分迫不得已的意味。
萧泠雪深思了起来,温敏和宋维之的交易,究竟是他自己贪心,还是在这种世道下的无奈之举。
或许两者皆有。
在一旁的慕容寻澈毫不留情打破了温敏最后的幻想。
“宋维之自己的官职都岌岌可危,如何替你谋差事?”
“什么!”温敏惊骇地站起身。
慕容寻澈告诉他:“宋维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自身难保,你不过是被他利用了。”
有好一阵子,温敏都没缓过神,脚步虚浮羸弱,站都站不稳。
一脚踏两船,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
“老爷。”温敏又转而向叶安平哭求:“我错了,我真该死!”
尽管跟了十年,叶安平再也不会留一个生有异心的人在身边,尤其是经过长宁之战那件事,稍有不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