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定能为姑娘做主。”
这个名字唤醒了乐施在京城的记忆。
解千秋,当朝国子监祭酒解学明的独子。
在她的印象中,父亲提起过解千秋,曾对解千秋大加夸赞,称其为可塑之才。
解千秋生父解学明也是朝廷中少有的与父亲常常书信往来之人。
父亲说这解学明是个怪人,其人一心治学,厌恶宦场争斗,无论哪党得势,都不去阿谀奉承。
但也是个有水平的人,在这党派林立,朝奏夕贬的当今,解学明牢牢的做着他的国子监祭酒,身边人比居同势,结党营私之时,唯独他置身事外,却又稳如泰山,多年来不曾动过位置。
说是如此,真叫他辞了官,回去专心治那圣人之学,他却又不肯了。据说父亲被贬前解学明已有致仕之意,不知这次是大话还是真心。
没想到这么个读书人,儿子反而来参了军。
这些都是父亲曾对母亲说过的,乐施只是在一旁听说,还从未亲眼见过解家父子,对这父子俩其实没什么了解。
乐施向解千秋道了谢,两人便分开了。
解千秋是朝廷命官,自然没时间浪费在同女子交谈之上,这次见面,还是解千秋挂念被强征来的羡北百姓,担心他们在军中受了欺负,特意来警示一番。
送走了解千秋,乐施也没了写书信的心情,把信揉了揉,扔掉了。
......
军中妇女也不是永远待在后方。
一旦打起来了,乐施就跟着去挖战壕,虽然她年纪小,但力气大,所以偶尔缺人手时,也会叫乐施去搬尸体。
得益于常年杀猪,乐施第一次见到人的碎尸时,吐得没有其他妇女厉害,但也吐了个天昏地暗,只是不至于晕过去罢了。
乐施一直在吐,拖车哗啦哗啦地走过,其他人见多了新兵跪在地上连胃都要吐出来的样子,一个跨步就迈了过去,所有人都面色麻木的忙着搬尸体,直到乐施吐干净了胃,什么也吐不出来为止,没有人停下来安慰她。
乐施咬紧牙,撑着地面站起来,一步一软,一步一停顿,然后步伐越来越稳,越来越快,慢慢的能走了,她几乎是跑过去的,用全身力气搬起比自己大得多的尸体,放在拖车上,然后是第二具,第三具。
他们不仅要负责搬,还要负责埋,那些尸体有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大多是壮年男子。而埋完尸体后,驻地里就会少些熟悉的人,多出些没见过的生面孔,等这些人熟悉后,他们中的大部分也是要被埋进土里的。
还有那么些人,连埋进土里的机会都没有,要不在失地被鸟吃了,要不被对面扔在了乱葬岗,同队的人也不知道他们留在了哪里。
乐施去埋尸体时,有时能看到解千秋站在远处,他穿着甲,没有靠近过,就站在能看见土包的地方,默默的看着。
“解大人。”乐施在他身后喊道。
解千秋回头,见到自己挡了路,说了声抱歉,侧身让开一条路,然后看乐施推着车费劲的样子,伸手帮忙推了一把。
乐施沉默片刻,壮着胆子问道:“解大人是在看谁?”
解千秋手搭在车把上,顿了一下,说道:“军中人手不够,麻烦乐姑娘了。”
乐施又偷瞄了解千秋一眼,心中有了想法,接着问道:“解大人可是需要劳力?小罗山里有土匪,好像有小一千人,为祸已久,闹得羡北百姓苦不堪言。”
解千秋停了下来,站直了身体,情绪瞬间高涨起来,双眼好似在放光,兴奋道:“当真如此?”
乐施点头道:“千真万确,毋庸置疑。”
然后,她轻轻勾起唇角,低头,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