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
瓶。
邱南天状态比昨晚好很多,烧退了之后人也恢复了理智,不再耍赖撒娇。此刻也只是略思考了一下,便答应了。
蒋晏原本以为还要哄一番,见她答应得爽快还有点意外:“怎么今天这么乖啊?昨晚喝个水吃个药都不答应。”
邱南天本身也不是娇气的主,只是昨晚病得厉害被人瞧去了弱势的一面,听见这话脸红了红,开始虚张声势:“再提昨晚我要生气了,你别乘人之危!”
蒋晏眼看着邱南天耳朵红起来,只觉得可爱,也不戳穿。邱南天从门口取了车钥匙,问他:“你会开车吗?”
“有驾照,但是没开过。”蒋晏迟疑一下,没说实话。
“那算了,我自己开吧。”邱南天拿着钥匙出门,径直下了车库。
“南天,咱们要不叫个出租车嘛,你感冒还没好,又要自己开车。”蒋晏跟在后面絮叨,语气中满是歉意:“我要是会开车就好了。”
“不用!多大点事。”邱南天一挥钥匙,回过头冲他挑一挑眉。
医院里的人并不多,蒋晏带着邱南天一路挂号取药,通畅无比。挂上吊瓶之后,邱南天无所事事,于是指挥蒋晏去给她买零食。
蒋晏抬头看看一大瓶药水,估计挂完也得小半天,于是点点头依了她,拿着手机下楼去了医院超市。他知道邱南天爱吃薯条和爆米花,家里面囤了满满当当一盒子,几天就能全都吃完。于是也依样画瓢捡了几包不太刺激的口味。临结账的时候蒋晏想了想,又折回去拿了一瓶速溶奶茶,拜托店家烧了水冲好。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蒋晏拎着一兜子零食又端着一杯热奶茶,本想赶快上楼却忘了方向,七拐八拐走到了休止病房。
蒋晏心下一沉。
他当初送妹妹进去的,就是本市最好医院的休止病房。那时他听医生说过,每个人的体质和心态不一样,被烙印上黑环后的反应也各有不同,有些人会厌世、心理崩溃而意志消沉,有些人会出现生理性疼痛,而有些人就像林泉一样,会沉睡不醒。医生还试图安慰他,说沉睡是最好的一种状态,因为黑环会折磨清醒的人。至于最后能不能挺过来,就要看本人的意志力了。
蒋晏脚步僵硬,蹒跚走进休止病房,里面安放着那些沉睡着的可怜人,每个人的右手都打着吊瓶,用来供给生命活动所必须的盐水和养分。每个人的左手手腕都有相同的黑环,昭示着主人之间相同又不同的心伤。整个病房寂静无比。
蒋晏颤抖着退出来,心中又升腾起一股恨意。他第无数次告诉自己,一定要让那个人尝一尝相同的滋味。
平静了一下情绪,蒋晏上了楼回到邱南天的病房。吊针的速度调得很慢,药水甚至没见少。蒋晏把一包零食和奶茶递给她:“都是挑你爱吃的。”
“你怎么回来这么慢?我都无聊死了。”邱南天一只手接过去,低头在口袋里翻找。
蒋晏垂下眼睛,看着邱南天的发顶,慢慢抿出一个笑:“在楼下迷路了,绕了好几圈呢。”
“好,辛苦你了,蒋老板。”邱南天突然抬起头,对上蒋晏的眼睛笑着说。
蒋晏被她突如其来的闪亮目光灼到,只得躲开视线,他沉吟一下,坐在了邱南天身边,换上委屈的语气:“我在楼下绕圈子的时候不小心进了休止病房,听说里面的人都已经沉睡了好久。南南,你觉不觉得他们好可怜。”
“休止病房?是黑环病人住的那种吗?”邱南天目光游离,她想到之前吻过的几个人,后来他们都慢慢没了联系。接过吻之后又都过得怎么样,是否熬过了噬骨的疼痛与折磨,她还真没再去关心。但在邱南天看来,性格决定命运,自己从来没强迫过谁同她来求证,求证本身就是赌注,是他们自己情愿去爱也情愿受伤,那就理应承担最后的风险。
“我不觉得他们可怜。”邱南天眼神清明,直视蒋晏:“是他们自己想要赌一个爱人,我觉得他们可能勇敢或者莽撞,但是不可怜。”
蒋晏莫名有些心烦,他并不想试图了解她的想法,又开口:“那如果是因为被骗呢?”
邱南天耸耸肩:“那被骗的人也太傻了,太轻而易举就交付一切。傻子也不值得可怜。”
哪怕她说一句可怜也好呢?蒋晏想,但随即又觉得自己可笑,鳄鱼的眼泪有什么用,对于这种人来说,事情如果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是绝望。蒋晏突然开始厌烦面前正大快朵颐的邱南天,但他并没有显露声色。
总有一天要把林泉遭受的一切都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