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没眼色的拼茶客

“你昨天说的计划......现在能说了吗？”元澄把书本直直地立在书桌上，扭过头和后桌的瘦猴儿悄悄说话。

“自然，”瘦猴儿得意一笑，凑近了压低声音道，“我都打听过了，他们平日里寒酸又小气，估计是银钱不够。再加上那个药罐子颜公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一步三喘，风吹吹就倒了，喝的药还贵，这种情况下肯定要去赚银子，赚银子的肯定只能是他身边那个书童。”

瘦猴儿姓钱，单名一个开字，祖上原先是杀猪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突然发达了，就用银钱疏通了关系，在县衙里谋了个师爷的名头。

师爷这名头，若是在小地方还能让人敬三分，但在平京城，大玥的京城，这名头小的比针眼儿还小，上面的人随便咳嗽一声都能把这个名头给咳没了。

钱开本人读书又没什么天分，能进织锦书院纯属运气，故而在书院的这几年一直致力于经营人脉关系，再靠着投机取巧赚些银子。他深知自己不是做官的料子，只期盼着以后做生意的时候凭着这些积攒下来的人脉能方便些。

“所以呢？”元澄追问。

“那个书童最擅长的是说书，元公子您想，说书能在哪儿？不就是茶楼吗？到时候您只要如此这般......”

元澄听罢，赞同地不住点头：“高，还是你小子机灵。”

说罢，两人都嘿嘿嘿地贼笑起来。

等着吧，刷马桶之仇，不报之人非君子！

“机灵什么？”旁边冷不防地传来一道声音，阴测测的，像是从地狱里飘出来的恶灵。

两人扭过头一看，讲课的姜夫子一脸铁青地站在他们身后，手背在后面，一根足足两寸宽的戒尺从衣袖后面探出头来。

两人像是老鼠见了猫，慌道：“没什么，没什么。”

姜夫子瞥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你们到外面站着去吧。”

两人听罢像是被拎住了后脖颈子，老老实实地站到外面去了。

“元少爷，计划照旧吗？”

元澄咬牙：“照旧，必须照旧！”

今日是十五，照例学堂下午是休假的，杜微便早早地和颜泠玉一同去了祥云茶楼。茶楼里的人还不多，只几个闲人跷着脚、面前放着一壶茶搁那儿闲扯：“这南竹先生果然讲得好吗？”

“果然讲得好。”

“那要是不好，今日这顿你请？”

“我请就我请！不过，要是讲得好，”那人扬眉，“你请吗？”

“我请！”旁边的人也豪气，拍了十枚铜钱在桌子上，“反正我就这么些了，请你这杯茶应该够了！”

邻座的王粮官还以为旁边做的什么土豪员外呢，伸过头来一瞧，抽抽嘴角。

这祥云茶楼的茶只论壶卖，一壶最少半两银子！

而且喝这半两银子的茶水还会遭茶博士的明嘲暗讽。

十枚铜钱，怎么拿得出手？

如此奇葩，估计整个平京城也就只此一人。

“诶，这位客官，”有人朝他搭话，“拼桌吗？”

王粮官抬起头一看，只见一双清凌凌的杏眼含笑朝他望过来。这人个子不算太高，身形瘦削，身上的袍子虽然料子还算不错，但看得出来是书童的款式。

后面站着的倒是个公子哥儿模样的人，月白袍子，腰间系了块儿梅花纹样的玉佩，就是看着身子不大好，这大热天的，竟还穿了二三四五件衣裳。

他往旁边扫了一眼，边上几张桌子都是空荡荡的。

这一眼，不言而喻。

搭话之人却自来熟地拉了椅子坐下，笑道：“客官，其实我们是想跟您一起喝壶茶来着，”说着从一只绣工精致的锦囊里缓缓掏出......十枚铜钱，“十文钱，买您一杯茶，您看如何？”

王粮官：......

是他见识浅薄了。

他环顾四周，只见那书童模样之人身后的公子哥儿以袖掩面，显然不忍直视。

“你......”

他刚想拒绝，杜微又笑着往他这边推了一枚铜钱：“十一文，不能再多了。”

王粮官还想说什么，旁边的闲人就伸头过来：“十一文？你来我这儿。”

反正他这一壶茶也喝不完，花了半两银子呢。

“罢了，”王粮官叹了口气，“你们就坐这儿吧。”

他又把十一文钱推了回去：“我不缺你这十一文。”

“好嘞，谢谢您，您可真是个好人呐，”杜微喜笑颜开，朝颜泠玉招手，“公子，您也过来吧。”

颜泠玉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长这么大就没这么尴尬过。

颜家就算没落了，也好歹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里缺这一壶茶钱？

“哟，南竹先生来了，”杜微的视线越过颜泠玉，往门那边望去，只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