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时分
漫长的梦总是令人头晕目眩的,漫漫长夜,昏沉的梦总是千变万化,捉摸不透,只能随波逐流的顺应幻境中的不固定之物,直至神智彻底迷失在错综复杂的迷宫。
日复一日,周而复始,仿若没有尽头的轮回在这个连绵不绝,生生不息的幻想中。
这里是不存在于世间任何一处的凝滞之地,无人知晓,被人遗忘的荒郊野岭,也是供人玩乐放松,使人忘却过往爱恨情愁,无限悲哀的安魂乡。
“我已经不知道到底飘泊了多久了。”仰望着上一望无际,毫无任何改变,始终如一的苍空,哈诺娃失神涣散的想着,躺在了地上的青翠草地,被周遭丰饶的清香包围缭绕。
自从她阖上眼以来,她便从七零八落的破碎现实来到了此处。
纵然记忆已然模糊,可她还是隐约能够想起这里是她幼时的玩乐场所,离家不远的山丘,每逢夏季她都会和附近的孩童们在这里无忧无虑,痛快玩闹。
心中阴暗的部分一扫而空了,但她却总觉得有哪里很空虚。
“怎么了,哈诺娃?”一旁陪着少女一起歇息的棕发男人突兀的出声,唤回哈诺娃的思绪。
“不,没什么,父亲。”哈诺娃从草地上缓缓爬起来,拍拍沾在身上的青草根与泥灰。
正午时的阳光过分刺眼闪耀,烈日当空,炎炎夏日虫鸣鸟叫不绝于耳。
金色的日光穿透云层隙缝,洒落大地。
哈诺娃走向树下拾起放置在一边的皮球,露出微笑。
“父亲,陪我玩一下球吧。”如幼时那般,少女与自己的父亲再一次享受亲子时光。
自哈诺娃迷失在这个幻境起,她便一直与她的父亲在这个山丘停留,反反覆覆,与他相伴,共渡这看起来永无止境的恍惚时间。
虽然不晓得为何本该死去的父亲会在此处与她相伴,但哈诺娃不讨厌,甚至还希望父亲能够陪她更久一点,弥补往日缺失的父爱与孤独感。
是的,已经太久没听见父亲的声音,看见父亲完好无损,安然无恙的姿态了。
凝视着眼前在阳光之下浑身都明亮的棕发男人,哈诺娃流露出怀念与喜悦的神情,内心被幸福的感觉填充,身心的疲惫都冰消瓦解。
“我丢球啰。”“没问题!”过往与现在交错,回忆如泉涌出,这是哈诺娃魂牵梦系,不敢祈求奢望的场景。
这本该是痴人说梦,天方夜谭的,死去的人不可能再次被世界孕育重生。
但他现在仍在这里啊,哈诺娃感叹着,一边与父亲传接球共享天伦之乐,一边沉醉在自己纷纷扰扰,交错凌乱的念想中。
过去的思念和现在的展望汇聚于此,再现了她原始的愿望。
最初断绝的因缘寄宿于个似真非真,空前绝后的茫然空间内,以无止境的轮回乐园姿态,持续回转,螺旋的重复着,没有休止符。
时间一拉长,如今连哈诺娃都忘记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此处。
如何来的,无所适从。
现在的她,只是沉溺在与父亲重逢的喜悦与温馨,将所有干扰她与父亲相处的可能性切除。
“但是,这真的是我所希望的吗……。”一直沉醉在好不容易得到的温暖,让哈诺娃也有点恍惚,因为她自己也不确定,她是否有资格贪求此地的美好。
身体不再千疮百孔,可她却老实觉得有一股虚无占领了她空洞乏味的内心,让她百感交集。
“怎么了,哈诺娃。”哈诺娃的父亲察觉到了女儿的异样,出声询问。
哈诺娃有点迷惘,茫然:“父亲,为何我会觉得自己像是忘记了什么……。”
明明此地是刻骨铭心,梦寐以求的理想世界,为何她还是会觉得一阵骚动,烦躁不安?
遥远的世界之外,似乎有谁的呼唤声穿透了透明,直达灵魂。
“是这样吗,要不然我们先停下,休息?”“只能先这样了。”哈诺娃沮丧的叹息,泄气的坐在地上,依靠在父亲的身上。
没有任何不速之客打扰,也没有生死离别。在这个幸福停驻的世界中,唯有薰香的夏风和青青草地和他们父女俩相伴,就连烈阳也无法干涉他们。
如果是在这里的话,一定不会再如现实中愚昧的哭泣,怆然泪下吧?
哈诺娃垂眼,满腔念想无从释放,只好一个人抽丝剥茧,寻觅自己真实的内心。
想要得到的解答实在太远,使她力不从心。
甚至到头来,每一次的迟疑都在日复一日来临的晨光中迎风消散,在破晓时分四分五裂。
缓缓阖上双眼,感受自己的念想,闭目养神的哈诺娃渐渐沉入更加了乱的万千思绪中。
数以千计,数不胜数的零碎画面一闪而过,在那喧嚣的杂音中起舞,破裂的光辉和干枯的呼唤头成为了衬托了绿叶。
不合时宜涌出脑海的是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林林总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