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重
当年昙蒲的疫病怎么发生的。
骆煜安闭眸回忆看过的记录。
昙蒲未被合并前,县里人多数靠山为生。
比如采药、放牧、打猎等。
但是山里有片乱葬岗,山林野物吃了里面的脏东西,猎杀后,卖到集市。
人的体质不比畜生,食了野味,发病又急又快。
朱雀大街水渠里的污物,为何引起昙蒲疫病?
这般有心的保护,偌大的皇宫,只萧岂桓病了。
倒似是专冲着他去的。
萧岂桓登基六年,虽没有特别大的建树,但维持住了三国稳定的局面。
悍羯散部稍有骚动,但宫里有位质子在,悍羯庭定不会袖手旁观。老悍羯王强弩之末,一旦驾崩,内部先乱。
骆祥闻和韩褚为盾,且月栎国自送来和亲公主,近几年都是安守本分。
萧岂桓膝下无子,虽与姜家不和,但大齐只这位皇帝,太皇太后没有除他的必要。
可是这时候谁会舍得让萧岂桓死?
骆煜安双手交握,骨节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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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时值端午。
萧岂桓基本痊愈,只是稍感虚弱。
朴崴引着萧岂桓先盥洗,后双手奉上线香。
萧岂桓着大裘冕,于神位前上香,跪拜。
太祝令丞宣读祝文。
萧岂桓被晒得有些眩晕,撑着精神,说:“祈求上苍庇佑我大齐,国泰民安,山河无恙。”
下面跪着层层叠叠的臣民,高呼:“吾皇万岁!”
萧岂桓手里空无一物,却攥得紧紧地,像刚登基时那样,紧握着高高在上的权利。
疫病得以控制,官沟疏通,朱雀大街修整过半。
郡邸狱里的难民病愈了大半,只剩些老弱,拖得病程长些。
路子悠几个学子也是运气好,郡邸狱这些天竟没染病气。
只等手谕一到,解了禁令放人。
这日,天朗气清。
展湦奉着圣旨,迈进了郡邸狱。
待骆煜安领头,跪倒了一院子,展湦便开口宣读了圣旨。
内容无非就是奖赏骆煜安防卫及时,中尉禁军有功等。
萧岂桓命御史台查郡司空的帐,高修元暂时收押。
病愈但倒了屋子的难民,有的被亲戚朋友接走的,没有住处的,被暂时安顿在了官府下的庇护所,靠着发放的廪饩【1】勉强度日。
禁军分批撤走,郡邸狱一下又变得空空荡荡。
骆煜安被征召入宫,留下阳离、南风等善后。
南风左右瞧了瞧,疑惑道:“今日怎么没看到那位。”
姜绰揽过他的肩头,说:“病了。你说也奇怪啊,这位赶着别人都好了才病,也是劳碌命。”
阳离朝姜绰胸口捶了一拳,说:“怎么着,你心疼啊。你这般维护华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姓姜。”
姜绰“唉”了一声,说:“不管我姓什么,我就佩服华家的人,远的不说,就说这二姑娘,折了一身傲骨,现在这不好好的嘛!”
南风来了精神,说:“听闻服用了照泽寺池中长出的莲珠,这莲珠是什么东西啊。”
姜绰摸着下巴,思付片刻,说:“说是神物,当年池中盛开金莲,但是这莲花最终只结出两颗莲子,一颗进献先帝,一颗说是要送给太皇太后的,但是老祖宗让他们留着供奉。”
“了尘方丈去宫中请旨,太皇太后就请他把莲珠送到郡邸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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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
萧岂桓高坐明堂,身侧是隔着渺云纱端坐着的姜锦妩。
下首,只施学廉安排了座位,一众大臣着素袜跪坐蒲团。
贺立甫和六、七位大臣俯首于堂下,闷声说:“华家犯得是重罪,若余孽而出,泉下英魂恐难安息!还望陛下、太皇太后三思。”
施学廉见过华凌祁在郡邸狱如何不顾疫病、脏污,分发汤药,安抚难民的。
他的手颤颤巍巍地举起来,拱手施礼道:“华凊顾通敌,查了这么多年,始终未找到确凿的罪证,他是死了还是逃了,不得而知。”
他说了两句连连喘息。
萧岂桓看得心惊,生怕他这口气上不来。
姜勐恰逢开口,说:“华家那些被流放堤州的,死的死,残的残,唯剩华家幼女得圣上隆恩苟活。镇北王守国门,大齐百姓安居,镇北王去了,一儿一女孝顺也跟着走了,剩下这么小的女儿,臣每思至此,寝食难安。”
“皇帝,郡邸狱的墙塌了。”姜锦妩缓缓开口,说:“镇北王想跟咱们说,该念着这点恩情,留华家一脉。”
渺云纱笼着姜锦妩,萧岂桓更加看不真切。
“既然郡邸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