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注

我是铁了心要出这清安殿的，哪怕是拼了这条命，也绝不后悔。”话罢，文棠擦去脸上泪迹，朝张姑姑微微一笑，颔首扶了一礼，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棠儿！”张姑姑伸手就要去抓文棠的手，却抓了个空。她倾着身体，似乎想要跟上去，可脚却向生在地上一般，动不了。

文棠察觉出张姑姑颤声呼叫声中的纠结难断，心中也是一阵难过。这辈子，真心全意爱护她的人不多，而张姑姑大概也能算上其中之一。张姑姑曾与她母亲情同姐妹，论情分，她也可叫她一声“姨母”的。

“棠儿你回来，有什么事情不可商量，为何非要......”

听见张姑姑这和着抽泣的叫喊，文棠难受得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她在逼张姑姑选什么，也知道这选择意味着什么，若张姑姑选择站在萧皇后一边，将萧皇后从书阁内放出来，那么她将面对的便是被扣上假传遗诏的重罪，可若张姑姑选择站在她这一边，她便有机会扭转乾坤。可是，张姑姑与萧皇后是几十年的姐妹情，她不过是相处短短数年的故人之女，这现实让她着实没有信心。可是，无论如何，倔强如她一定是要拼一拼的。

文棠没有回头，只答道：“钦儿年幼单纯，是扛不起大齐的江山的。”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听得“砰”的一声，殿门轰然打开，又轰然关闭。

守在外面的众人见只有文棠一人出来，都甚觉奇怪，一个个脸上都是不解的表情。楼柏安按捺不住，上前问道：“怎么就公主一人出来，皇后娘娘呢？”

文棠早整理好了表情，云淡风轻地回道：“皇后娘娘悲伤难以自持，要亲与圣上梳洗告别，任何人不得打扰。”她昂着头，缓缓走下台阶，边走边用居高临下的口吻命令道：“你等就守在这里听候吩咐。”

“怎不见张姑姑出来？”楼柏安有些不安地继续追问。

文棠停下脚步，抬头轻蔑地狠狠瞪向楼柏安，那目光似乎是在质问楼柏安区区一个小统领也敢在一等镇国安平公主面前造次。

楼柏安被文棠瞪得有些发怵，一时不敢再过于追问。

文棠机敏地感知到楼柏安已被自己一副不可冒犯的公主模样镇住，这才淡淡回道：“姑姑自然是要留下伺候皇后娘娘的。”

李忠与秦遂良一时也有些迷糊，二人对视一眼，交换过眼神，李忠才走到文棠身旁，小心翼翼地轻声开口道：“公主，那我们......”

文棠轻声回道：“你们也一并留在这儿。”她知道朱卫是断然不会让李忠与秦柏安也离开这儿的，只有李忠与秦柏安不离开，她才有可能脱身。趁众人呆愣当场，不及反应的时候，文棠加快了行进的脚步。

“公主您去哪？”石允反应颇快，见文棠意欲离开，顾不得许多，大声问道。

“混账！”文棠摆出公主的架势，拂袖叱道，“我要去哪儿，是你们小小朱卫管得了的吗？”

可石允不是楼柏安，他比楼柏安年长，也更得皇后信重，况且石氏在京中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族，大风大浪见过不少，是个城府颇深的人物。他堆笑着上前拦住文棠：“皇后娘娘曾下令任何人均不得出，朱卫不敢不遵，还请公主恕罪。”

“娘娘身体不适，暂在殿中休息。你若胆大，便自进去问娘娘。”文棠对石允丝毫不客气。

石允清楚其中利害关系，哪里敢放文棠离开，仍拦在当中，无丝毫妥协。一时，场中气氛又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可就在这时，刚刚被文棠关闭的殿门“砰”的一声又被打开，一人从殿内出来，高声斥责道：“放肆！你等何敢对公主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