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少年郎?
“那边那么热闹是在做什么?”
冯曦顺着杜微指着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尘土飞扬,人声鼎沸,随着一颗小小的木球落入球门,更是激起一片欢呼。
冯曦笑道:“那是这几日书院里举办的马球赛,等你们安顿好之后可以去看看。”
杜微却是一面走一面瞧,从前只在书本上读到过“蹴踘屡过飞鸟上,秋千竞出垂杨里”之类的诗句,她还没亲眼见到过呢。
“若是冯兄不嫌麻烦,可否先带我们二人去看一场马球赛?”正看的出神,耳边忽然响起颜泠玉的声音。
杜微转过头,他的瞳仁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见她看了过来,他朝她温和地笑了笑。
这是她家公子。
前不久,颜泠玉被州里保举到称得上是京城第一书院的织锦书院来念书,她也跟着一道来了。
“自然,这边请。”冯曦应下,只是有些探究的目光却落在主仆二人身上。
这二人虽说从衣着打扮上来看是主人和书童,但......给人的感觉却不太像。
注意到杜微看过来了,冯曦收回目光。
真是的,他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心里也笑自己,别人家的事情,与他有什么干系呢?
他现在该考虑的是明日的小测该怎么办,崔夫子出题一向难,尤其是他父母还特别关心这次的成绩。
真头痛啊。
二人跟着冯曦,绕过一条林荫小径,转眼间便到了马球场旁边。极目望去,清一色穿着月白书院服的十七八的男孩子,交头接耳,盯着场上那一颗小小的马球两眼放光。
织锦书院没有女学生,甚至整个大玥都没有女子进书院学习的先例。
杜微之所以能随着颜泠玉进入书院,是因为她从来都以男子的身份示人。
她真实的性别,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
“发什么呆啊?你家公子往那边去了。”冯曦见杜微站在原地,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
杜微这才回过神来,笑道:“这不是场上那个穿红衫的打的太好了嘛,我给看入迷了。”
穿红衫的......
“那是栖家小公子,栖凤竹,”冯曦笑道,“他从小就爱打马球,凡是队伍里有他,获胜就不用愁了。”
“这么厉害?”
杜微朝马球场上望去,只见马背上的少年一身银红描金的云锦百花袍,脚上穿着的牛皮缝制的六缝靴靴筒一直紧紧裹到膝盖。狭长的凤眼紧紧盯着地面上飞速移动的马球,目光锐利好似天空中发现猎物的雄鹰。
他一挥马鞭,俯下身子,鞍下的马就朝着那颗小小的马球冲去,用赤金嵌红宝石发冠高高束起的马尾垂落在身侧,好似倾落了满天夜色。
手上藤制的木杖用上好的牛皮包裹着,顶端如偃月。随着木杖用力一挥,空心的木球高高跃起,在空中划出一个弯月似的弧度。
这么一条小小的弧度却把场上众人的心牢牢揪住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许许多多的小眼睛粘在木球上,随着它下落、下落、下落......
终于,“啪嗒”一声,空心的木球落进了小小的球门里。场上静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的潮水般的欢呼声,几乎把球场淹没。
栖凤竹转过头,下巴微微昂起,凤眼扫过场上的观众,唇边满溢着高傲的喜悦。
忽地,他的视线在观众席上的某个点凝住了。
“栖十三,你愣在那儿干啥?快过来,比赛还没结束呢!”旁边一个穿着宝蓝色湖稠衫子的少年回过头冲他喊道。
栖凤竹也瞬间回过神来:“马上!”
说完,一挥鞭子就又到赛场中心去了。
观众席上,颜泠玉刚扶着椅子坐下,就捂着嘴不住地咳嗽起来。原本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面庞也泛起一丝薄红。
“公子,您今日就先该去屋子里歇着的,,”杜微一边给他顺着气,一边唠叨他,“再不济坐轮椅也好啊。”
颜泠玉一面咳一面笑:“不过就几步路罢了,犯不着。再说了,我喝了这么长时候的药,总不能一点效果也没有啊。”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公子您就是太心急了。”
“哪里是我心急,明明都已经四五年了。”
但......这具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差。
颜泠玉是颜家的嫡长子,颜家领兵驻守雁州,曾显赫一时。不过五年前,与南疆的涧岭一战中,颜家元气大伤,死伤大半,从此走向没落。
颜泠玉的父亲也在这场战争中战死,母亲则因为他父亲的死郁郁而终。而颜泠玉本人也被毒箭射中到了肩膀和右膝,从此再不能习武练剑。
尤其是,这毒十分罕见,整个雁州的郎中都束手无策。
府医曾言,若是好好修养,这位颜家大公子说不定还能活到而立之年。但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