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蜂飞舞

时间倒回到三个时辰之前。

元澄向往常一样寻了个补习的借口就往崔婉之那里跑，却被小丫鬟青岚拦在外面：“元公子，您请回吧，我家小姐今日身子不大舒服，不见客。”

“可找郎中瞧过了？”元澄一听焦急道，“我家里还有些鹿茸、灵芝什么的，可要给你家小姐送来？”

“这倒是不用......”不知为何，青岚看着有些欲言又止。

元澄稍稍冷静了些：“那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青岚于心不忍，犹豫了半晌：“哎呀，元公子，我就实话跟您说了吧，我家小姐已经有意中人了，您也别天天过来，收收心好好念书吧。”

元澄愣了半晌，仿佛三魂被人抽去了两魂，良久方才喃喃道：“有意中人了？”

前几日所见的情形如皮影戏在他眼前飞速闪过，他仿佛抓救命稻草般抓住青岚的衣袖：“是谁？是颜家那小子对不对？”

明明是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这......”青岚把自己的衣袖从他手里一点点拽出来，垂下头，“恕奴婢无可奉告。”

元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书院的，他感觉自己的两腿像灌了铅，整个人却又飘飘忽忽的，眼前的景象如云彩似的在眼前飘着。

明明是炎炎烈日，他却如坠冰窟。

他只是木偶似的被人提着线，走回自己的居所，恍恍惚惚地坐下。同窗背书的声音、风吹过落叶的声音、嬉闹的声音，全都乱七八糟的搅在一块儿，他面前却好像竖了块儿玻璃，把它们都挡在外头，耳边、心上只剩下无边的寂静。

之前只是怀疑那小子居心不良，崔夫子看中他归崔夫子看中，但最后还要小婉自己拿主意。

虽然那天泛舟游湖，他通过窥筩偷偷瞧见小婉给那姓颜的送玉佩，但小婉一向善良心软有礼乖巧，那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回礼。

如今......

他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眼眶泛着微微的红，紧接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就是个傻子。

那么明显他都看不出来。

还上赶着找没脸。

但脑海中飘过的却是崔婉之的身影，从小时候雪玉团子的模样到现在聘聘袅袅的样子，她的每一个模样，或哭或笑，或喜或愁，都清清楚楚的印在他脑海里。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晰了。

想什么想？！

他狠狠在自己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现在就应该把她忘了。

应该忘了啊。

眼眶里的眼泪却越积越多，窗外的合欢花飘进来，粉绒绒的，带着淡淡的、甜甜的香味。

这种花的根部是甜的，他不禁想到。

小时候他们还一起爬到过合欢树上采合欢花，然后被崔夫子抓住，两个人都挨了一顿胖揍。

她哭起来可一点没有了大家闺秀的样子，哭声哗的炸开，比他哭的还响，而且光打雷不下雨。

不过，很可爱。

他的唇角不禁弯了弯。

紧接着，“啪”地一声，他脸上又多了一个巴掌印。

叫你想入非非，叫你死乞白赖，叫那个姓颜的居心不良、心怀鬼胎、蓄意勾引、可恶至极......

越想越气，越想越气，他一脚踢飞了旁边的小马扎。只见那马扎划了个抛物线，“嗖”地一下子从窗户里飞了出去，随即“哎哟”一声痛呼：“哎哟喂，元少爷，谁惹您发这么大脾气了？”

元澄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不小心路过的钱开。

仿佛见了救命稻草似的，元澄噔噔噔三步并两步就跑到他跟前，但瞧着对方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珠子，一张瘦猴儿似的脸上挂着假假的憨笑，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没什么。”

这种事怎么能跟别人说？

还是钱开这种见钱眼开的鬼灵精。

不诚信让自己没脸嘛。

风卷起落叶，在空中打了个旋儿，他转过身子，只留下一个萧瑟的背影，一声长长的叹息。

钱开眼珠子一转，又问：“元兄，真没事？”

元澄犹豫半晌，抿了抿嘴：“就是，我有一个朋友......”

如此这般，终于还是把事情的一来二去都说了一遍。

钱开听罢，眼睛亮了亮，从怀中掏出一个纸袋，压低声音：“元兄您只要把这个放在那颜家公子的床下，您那位朋友的烦心事过几天就可迎刃而解了。”

元澄犹豫了一下，接过，就要拆开纸袋。

“诶......”钱开笑着压住元澄的手，“元兄，这东西拆开就没用了。放心，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这点事儿犯不上谋财害命。”

元澄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把那纸袋子原原本本地塞进自己胸口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