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等
他扶额叹息,身子往后轻轻一靠,自顾自喃喃道:“胤礽,朕该是见见你了。”
李德全内心一片欣喜,他总算盼到这一天,立即接道:“皇上,奴才明日一早就传二阿哥过来。”
康熙斜了他一眼,“你看起来比朕还着急?”
李德全头一缩,垂眼说道:“奴才是替皇上着急。”
康熙动了动身子,他立马扶他起身,“皇上早些歇着。”
……
下了几日的雪总算是停了,明媚的阳光照耀着,积雪也融了些。
李德全笑着进门,“皇上,二阿哥已经到了,正在门外候着。”
康熙抬眼往那里看了看,只见被日光照耀下的回廊有一个长长的影子,他眸底暗了暗,“宣他进来。”
废太子进殿后,神情拘谨不安,立即跪倒,“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康熙默默地看着他,几个多月的□□,他明显瘦了很多,大病初愈令他面色苍白。
李德全悄然一撇,见他面含忧色,忙提醒道:“皇上,二阿哥还跪着呢。”
“随朕进来。”
康熙说完便走进了内殿,废太子赶忙站起跟随而入。
关好了大门,李德全立在外殿守候,听着里屋父子二人的对话,时不时微微点头。
皇上问及二阿哥以前所做所为,二阿哥竟全然不知,这些回答皇上听着应该很满意。
到底是巫术真灵验还是二阿哥现在装傻,或许只有他自己明白,但只要皇上信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康熙单独召见废太子一事,在朝中已然传开了,有人略微沉不住气,已经急着进宫打探消息,他们不能猜到康熙的意思,但可以试着左右他的决定。
九爷一边广招人员拉拢朝中可用之才,一边多方联络那些对废太子有意见的官员,拉帮结派以壮势头,让他们联名上书,上表废太子的往日恶行,必要堵住他的前路。
四爷依旧淡定行事且不急不躁,此时,他在案前练习着书法,心神皆凝聚在一纸笔墨上。
书案一侧的十三爷姿态慵懒的坐在椅上,一杯又一杯喝着酒,偶尔抬头看了看案前认真写字的人,不多时一壶酒空了,他又喊道:“拿酒来。”
四爷身形不动,淡淡道:“喝酒虽可以暖身但也伤身,还是少喝为好。”
十三爷从椅上坐直了身子,发起了闹骚,“我不喝酒,又不能进宫打探消息,还能做些什么呢?”
四爷稍一抬头,看着他浅浅一笑,“现下四方官员都知道皇阿玛密见了二哥,我不让你进宫,是想让你避嫌。”
十三爷又靠回了椅背上,沉沉道:“在皇阿玛眼中,我已是个蛇蝎心肠的恶毒之人,避不避嫌其实都没多大关系。”
最后一笔落下,四爷便放下了竹笔,“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这个字的道理?”
十三爷伸头望过去,见白纸上一个大大的‘等’,只是一个字而已,竟也能写得遒劲有力,肆意张扬。
他叹声笑道:“九哥四处笼络人脉,为他们增加人手,我们坐在这里等,这实在是太消磨人的忍性。”
“有时候适当的舍弃会得来意想不到的结果,舍弃未必就是示弱。”
“如你,我们在静静的等。”
十三爷拿着酒壶猛灌了好一口,冷抽了一口气。
他心知不听四爷的建议不行,已经栽过一次跟头,差点就不见天日,若真一点记性都不长,那将来还不得被人给活活整死了。
……
最近天气忽冷忽热,康熙半夜忽发高烧,天还未亮,乾清宫大门外便挤满了人。
那些跑进跑出的御医,他们个个神情紧张,面上泛起担忧之色。
废太子跪在大殿外,从他身边来来回回经过的人都未看他一眼。
他们都认为皇上这次生病跟他有关,昨天皇上召见了他,夜里就病了,这还不是被他给气病了。
就在一众人在心中责怪他时,李德全高昂的嗓音从殿里传了出来,“二阿哥,您赶紧起来,皇上要见您。”
他匆匆来到废太子身边将他扶起,恭敬的把人迎进了殿。
半个时辰过去,见他未出来,九爷很是着急,小声的在八爷耳边犯起了嘀咕。
八爷只是轻呵了他几句,身形仍傲然挺立,一点也没受到他话中的影响。
这时李德全带着人出来了,在送走废太子后,又笑眯眯的来到八爷跟前,恭敬说道:“八爷,皇上让您进去。”
在众人惊羡的目光注视下,八爷走近了内殿。
他们虽猜不出康熙与他相见时会谈些什么,但料想父子之情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