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郎还没到读书的年龄呢!这次会试并无微臣的亲族啊!”
石芹看他抵死不认,气得牙疼,但还是强忍着继续说:“杨大人可真是巧舌如簧!你家儿郎还未读书,难道你家亲眷就没有今科考试的士子吗?不说别的,那一甲第一的杨秀,不也是和你一样出自弘农杨氏?”
此言一出,仿佛是捅了马蜂窝一样,刚才还作壁上观的其他世家的官员都纷纷出言驳斥。
“石芹大人此言差矣,这长安城里的人谁家不沾亲带故的。若单单以亲缘为凭证就说杨大人徇私枉法,是不是太牵强了?”
“是啊,那一甲第一的杨秀虽然是弘农杨氏的子弟,但论关系,早就出了五服了,我连面都没见过如何徇私?再者,若我和他的关系需要回避,我又如何能做主考官?”杨林福大喊冤枉。
确实,大周律规定的亲属回避只在父族四代、母族三代、妻族两代。若只是以姓氏论亲疏,那八百年前大家都是一家!
裴景和皱了皱眉,心想,石芹被带偏了。
应该一力追究杨林福的失责舞弊才是,攀扯亲缘拖更多人下水此事就会大事化小!
杨林福应该也是打定主意只认失职,不认舞弊。只要他咬紧牙关,杨家未必保不下他。
看来他这道折子,今天是不能上了。
早朝上吵吵嚷嚷地,建成帝听了头疼,连江南旱灾的事都没议,就匆匆散朝了。
等了一早上没有等到好消息的学子们,看到安然无恙的杨林福之后,情绪激昂,竟然围着宫城静坐了起来。
守城的士兵们不敢强行驱逐,便将事情报到了中书省来。
此刻三省长官,便都在政事堂议事。因为此事涉及到礼部,裴景和便也在议事之列。
“国子监学子堵在宣仁门不肯走,尚书省如今都无法正常办公了。”尚书令彭钧抱怨者说。
在坐的各位大臣都不接话,各有各的想法。
中书令谢观南此刻面带愁容,听着侍卫的汇报,半晌,他皱着眉头说:“诸位,准备如何应对此次国子监学生骚乱?”
骚乱?
裴景和闻言挑了下眉,这是要给此次事件定性了?要将作乱的帽子扣到学生头上,看来这是不想深究的意思。
“学生静坐的根源,在于士子人为考官判卷不公。想要平息京城四起的流言,还是要让参考的士子都心服口服才行。”裴景和淡淡地说。
裴景和只字不提查杨林福的事情,只将焦点放在学生的成绩上。
谢观南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倒是彭钧说:“可明日就该殿试了,殿试之后就要授官。若要查此案,那今科考试成绩是否要作废?”
彭钧话还没说完,吏部尚书宋知白立刻反对道:“那可不行,北境三州的州府几乎都死光了,如今四下正缺人手,这批士子还有用呢!”
宋知白说的倒是实话,年初凉州城破后,北羌和西蕃南下,将所过州府屠了个干净。如今新收回来的两州之地,倒确实是处处都缺人手。
裴景和提议说:“那不如让此次参加会试的贡士全部进入殿试,再以殿试成绩为主,定级授官?这样既给了落榜士子一个机会,也不至于让今科取士空置。”
“那已经考中的士子是否会觉得不公平?”彭钧补充说道。
裴景和略加思索说:“流言已起,大家都在质疑此次考试不公,其实对于那些榜上有名且有真才实学的人也不公平,再考一次也是给了他们清白。至于剩下的那些,只怕本身就不清白。”
是啊,本身有真才实学的人何惧再考一次?他们巴不得有机会自证清白呢!
不希望再考的,要么是才能不足但走了大运,要么就是使了手段的。总归这两种人,才是科举考试应该筛出来的人。
政事堂内坐的人各有各的思量。
世家想要息事宁人,寒门出身的则想要出头的机会。
于是在双方的博弈之下,殿试成了会试复试的主意就定了下来,报给了建成帝之后,中书省便开始草拟诏令。
三省的动作非常快,半天不到就张了榜。
萧长捷得到消息也非常快,她对这个处置结果丝毫不意外。
舆论就是这样,看起来来势汹汹,似乎有翻江倒海之势。实际上极其容易被引导,只需要抛出一个看似大公无私的解决方案,表明一下决心和立场,再等上几日,人们自然会因为忙于为生计奔波而忘记。后续的处置也自然无人关注,到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
可他们若以为这样便能逃过一劫,那就太天真了。
谁也没想过仅凭一纸不知真假的试卷,就能扳倒一个正三品的礼部尚书,那也太容易了些。真正等着劈他们的雷,还在路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