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人强强联合,各显神通。
不远处挖坑的萧长捷毫无反应,甚至还有些困。
她停下挖坑的手打了个哈欠,“别念了,烦不烦啊你。你们两怎么像我从前的经史老头,一天到晚只知道说些之乎者也什么的,一开口就让我想见周公。”
二人以往的手段面对萧长捷全部失效,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来,眼前这个真是个鬼吗?
道士刚在心里问完自己这句话,那边挖坑的萧长捷就淡定回复道:“是鬼,那边挖的坑,第一个埋的就是我自己。”
道士大惊,颤抖地声音在心里问道:“你能听到我在想什么?”
萧长捷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没好气地说:“能听到!别念了,少说两句吧,吵得我头疼。”
道士脱口而出质问道: “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萧长捷指了指自己,试探地说:“我不是东西,是鬼?”
“不,你不是,哪有你这样不怕太阳,又不怕符纸的鬼。”
萧长捷摊了摊手,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啊,醒来就这样了。但我的确是死了的,刚才我还在黄泉里洗脚呢,一睁眼就回来了。我也很无奈啊——”
“我看是你们自己才疏学浅,分不出是人是鬼吧。”萧长捷笑着打趣了两句。
和尚严肃地说:“孽障,既然已经死了何必留恋人间,还不速速去轮回,莫扰了人世安宁。“
萧长捷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的眼尾都泛起了红色,“这里是人间?你睁大眼睛好好瞧瞧,这里难道——不是地狱吗?”
萧长捷的话音刚落,四周平静的尸海就泛起了森然的冷气,冲天的戾气仿佛要遮住太阳。有无数道惨死的鬼魂在野地嚎叫,挣扎着想要从坟里爬出来。
和尚和道士吓得后退几步,和尚看着引起面前异象平静的女人,颤抖着问道:“你究竟是谁!”
萧长捷耸了耸肩,收起了她刚才翻涌起来的愤怒,无所谓地说了一句,“不知道。”说完扔了两把铲子给他们,然后转过身继续去挖她的坑。
和尚和道士拿她没办法。杀了杀不了,打也打不过。只好捏着鼻子认了,听从萧长捷的指令蹲下来帮她挖起坑来。
萧长捷得了两个帮手,还是会法术的帮手。挖坑的效率大大增加,不到三日,两人一鬼挖了无数个坑,才将这凉州城外的死人全部入了土。
干完活的和尚累的站不起来,瘫坐在树旁抱怨道:“挖了三天了!这到底死了多少人啊!怎么还没埋完。”
独自一人专心给坟头填土的萧长捷淡淡地回复道:“十万人,整个凉州守备军,都在这里了。”
和尚闭了嘴,再没抱怨一个字。
为国战死的军人,值得尊敬。
萧长捷闭上了眼,耳边传来北境独有的风声,卷起大漠的风沙呼啸而过。风中依稀回荡着故人的声音。
战死沙场时她不曾落泪,亲手埋葬从前的袍泽时她不曾落泪。
可面对着这千里孤坟,明白原先地故人再也回不来了。
此时她突然读懂了从前夫子口中无处话凄凉的伤感。
触景生情,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