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这是......”从昏迷中醒过来的荣挽打量着周围的陌生环境——一个阴冷的洞穴，一个从普通人看来不过两个巴掌大的洞穴，对于如今的荣挽来说，却是一个大得出奇的容身之所。

她想挪动身体出去看看现在所在何处，可她的动作只传出“哗啦”一声响。她感受不到自己的脚在哪手在哪，身体就好像一整个摊开，软软的，找不到着力点。

直到洞穴顶上一滴水缓缓落下打在她身上，发出“嗒”的声响之后融进她的身体，她才意识到自己变成了一滩水。

荣挽：“......”

她想起万灵卷里那个用水做的女人，想抚额长叹，却发现自己连人都不是，哪来的额头。

她作为一滩水，整天只能孤寂地看着洞穴口，数着洞穴口的水一滴滴落下融进她的身体。偶尔降下一场雨，雨水渗透进洞穴，使她变得宽广，壮大。不知过了多少个年月，她的身体开始淌出洞穴口，而后形成一股细流在山沟中穿梭。

雨水潺潺的阴雨天里，她汇集雨水壮大自己；烈日灼灼的干旱天气里，她漫过一寸寸被晒裂的土地，爬进因缺水而枯萎的植物土壤里......

又是许多年岁过去，她越加壮大了，开始变成泉，变成溪。有时她能幻化成雨，降落在地上时，有时会收到感谢，有时会因为过于磅礴而被谩骂。她特别累的时候会停下来，变成一座湖或者小水池。她停下的地方总会有植物借着她的滋润野蛮生长。

有一天，她看到一株莲花摒弃它原来的样子，幻化成人类的模样。

莲花变成人的脸映在她的眼中，高洁而典雅。

她受到启发，开始学习怎么变身成人。

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修炼上，她吸收雨水，汇入更大的河流，只为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她开始忽略山沟旁快要枯死的小草，开始忘记干裂的土地上有多少植物在呐喊，如此又过了许多年岁，她终于能变身成一个小孩的模样。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怎么做人。

遂而，当一个大汉将她撞倒时，她用一场洪水作为一场报复。她看着挣扎在洪水里的人，没有丝毫怜悯。

直到一个女子从天而降，不顾危险在洪水中将遇难的人们一个个救起。覆水收回之后，女子被人们立庙供奉，香火多了，女子被上天召唤，成了神女。

神女，多威风多美丽的词语啊。

她开始问：要怎样才能成为神女？

那些由植物和动物化身成的精怪告诉她：“我们是精怪，精怪不为天所容，我们不可能成为神女。”

“精怪就永远是精怪，神女可以是人，可以是仙，但绝不可能是精怪。”

她只想知道怎么变成神女，并不想听那些“精怪永远不可能成为神女”的奇怪说辞，于是她仍然孜孜不倦，遇人遇鬼遇神仙都问：“要怎样才能成为神女？”

终于，一个小道士给了她答案。

小道士说：“只要你润泽苍生，利泽天下，总有一天会成为神女。”

她将小道士的话铭记于心。

她学习做一个大善人，学习控制自己的力量。

她会在干旱的地方降下一场雨，会滋润赖水生长的植物土壤，会耐心滋养生存在她体内的水生动物......她甚至会为诗人送去一场浪漫春雨，以滋养他们的写诗灵感。

她听到世间万物对她的感谢之词，她感觉自己跟神女已经没什么差别了。

与此同时，她变得更加宽广，更加强大了。

某日她累了，停在了凤凰山。

她倒在山峰中睡下，成了湖泊。

她在凤凰山沉睡百年，醒来时，山峰上的花草汲取她的能量，绽放成一幅五彩斑斓的画。

她沉迷在这幅画中，尽情畅游。

直到一个男子到来，在湖边写下“万花湖”几个字。

荣挽看到“万花湖”几个大字，再看看大字旁边站着的那个红衣美男子。

这这这......这不是她在黄泉路遇到的那个男子？他难道就是凤凰山那个喜欢用夸张手法取名字的祖师爷凤铭山？

荣挽想到在黄泉路那个将她折磨近三年的人物，心里不停祈祷：不是祖师爷，不是祖师爷，脾气如此古怪的人不可能是祖师爷。

这么祈祷着，她已经化身成人，朝着男子走了过去。

她算是明白了，她现在附身在了冷清溪身上，做什么都是冷清溪的意志，由不得她。

她感受到冷清溪的心在狂跳。

她附身在冷清溪身上快速地过了一遍她的一生，大概五千年那么长吧，虽然按了快进键，但是有些细节还是很容易总结出来的。

冷清溪这人，不，冷清溪这个水做的精怪，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弱点，那就是，花痴。

她只要见到长得好看的，不管是男是女她都得勾搭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