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告天下，不日将在雪国城墙上，亲自斩杀雪国皇室。

荣挽赶到的时候，城墙上的人已经被虐得面目全非。

他们修士，在力量上从来都瞧不起凡人，荣挽更加自傲，毕竟她仅用六年的时间就结了金丹，是别的修士百年才能完成的大业。人们称她为天之骄女，是仙门五百年才能出一个的顶尖天才。

大概是听惯了这些或真或假的夸奖，她自傲到忘了师尊常提醒她的“天外有人”，导致她在修为上过于自信，自认为一个凡人女将军不在话下，便想也没想就提剑上前，想来一个美救英雄。

她最后确实完成了美救英雄的大业，只是付出的代价太过惨烈，惨烈到陪上她的后半生。

她败在女将军手下，却依然把曲染护在身后，活活挨了女将军数十刀。女将军见她不死，悟出她是金丹期修士，就徒手挖下她的金丹。

她最后已经神志不清了，可也清晰地记得自己要救曲染。她给女将军磕了三个响头，求她放过身后的三人，女将军道：“一命换一命，我既剖了你的金丹，你便可以带一人走。”

她拖着不省人事的曲染，淌过漂泊大雨，一步步爬到了凤凰山。

醒来之后，她没了金丹，没了修为，一夕之间从天之骄女变成了一个废人。

她将此看做是六年前魔窟相救的报恩，自以为经此一难，她不欠曲染什么了。

她虽醒了过来，身子却很弱，眼看没几日可活了，曲染便带着她下山，到被灭的雪国边境扎了一间茅屋，种了一些小菜，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他们跋涉千里找到了传闻中的月下花，在月下花前起了誓，订了终身，并在在双方师尊的见证下，定下了婚约。

她的身体越发羸弱，只能靠着神医师伯的丹药续命。她不想曲染伤心，就装作快好的样子。

曲染开始裁料子做婚服，说婚服做好他们就可以结婚了。

虽身体不好，但跟曲染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静和而美好，如今想起来，都觉得美好得不太真实。

后来，方允儿来了。

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曲染外出，救回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子。

他向荣挽解释说，方允儿是他的旧相识。

方允儿长得极漂亮，是那种过分精致的漂亮。

她来时虽落魄，可身上的气质跟曲染相似，举手投足亦如曲染那般，有着慢条斯理的贵气。

原本两个人的生活突然插进第三人，不出意外的会生出些摩擦来。

曲染对方允儿很好，好得有些过分，好得忘了荣挽也会难受。

——方允儿霸占荣挽的床，霸占荣挽的新衣，霸占荣挽的首饰，曲染是默许的。

——方允儿给荣挽找茬，当着曲染的面挑荣挽的错，而曲染对方允儿没有一句怪罪，对荣挽也没有一句维护。

——方允儿不知在哪受了重伤，曲染便让荣挽让一些丹药给她。

他说：“你快好了，分出一些丹药也无妨！”

荣挽太相信曲染对她的爱了，所以从未怀疑过他对方允儿的纵容中会有爱的成分。

直到荣挽和曲染婚礼的前一天，方允儿装作不经意的撕毁了她的嫁衣，她一怒之下将她推倒在地。

曲染进门的时候便看到倒在地上的方允儿，以及满脸怒容的荣挽。

他一言不发地抱着方允儿出了门，回看荣挽的时候，满眼的责备。

她僵立在原地，感觉全身血液都在倒流。

后来怎么样了呢？

她拼命想忘记曲染那噩梦般的声音。

当天晚上，曲染在她耳边说：“方允儿怀了我的孩子。”

他说：“挽儿，我们不能成亲。”

他说：“你为我失去金丹，是我欠你的，但我不能娶你。”

当时的荣挽顾不上尊严，死死的拉着他的袖摆。

可他一根一根掰开荣挽的手指，扬长而去。

她永远忘不掉那个长夜。

她在夜灯下一针针缝好被嫁衣上的裂口，一针血一针泪。

天还没亮，曲染就带着方允儿走了。

她独自待在那间茅屋，一个人看日升日落，一个人看红霞漫天，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如一潭死水般过下去。她也期待过曲染会回来，可等了一段时间，就只能把孤独过成乐趣，渐渐习惯了。

就在她以为曲染不会再来的时候，他来了。

不是来娶她，而是为了拿她的性命，去交换方允儿的性命。

*

她躺在曲染怀里，眼花了，看不清曲染是什么表情。神志不清了，很多人很多事都记不起了。

这一次，没人救，也救不活，大概是真死了。

有人说，人在临死前会变得大度，会原谅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上的人对她所有的不公。

然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