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役(下)
条街,到了人烟稠密的地方就有些施展不开,此时天阴得更厉害,且呼呼地刮起风来,吹得街边的篷子猎猎作响。
张之维和周圣抢走的是两匹黄马,不如洪振山骑的黑马脚力好,可洪振山稍一赶上,就被张之维挥出的金光咒弹飞,因此他们不敢单骑冲杀,连镖也不敢放,试图兵分几路围而攻之。
可意想不到的是,张之维与周圣并驾齐驱,忽然腾出手来抓住周圣后心,脚下一蹬,身下的马受不住力,竟向旁边歪倒,吓得追在他们身后的人勒马急停,一时间人仰马嘶,乱作一团。而张之维则借力一跃而起,跃上左边街边平房的房顶,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
余下全性众人好容易整束人马,再去追,哪里见得到二人的影子?
他们气愤愤地,这时已有人打听来张之维住在落花巷中,于是一行人一忽儿又向落花巷奔袭,可到了巷口一看,早有几个精干利索的短衣人牵着马就站在那里——有眼尖的人也认出来了,是吕家的伙计。
“这会儿汉口城里恐怕是乱成一锅粥了……”
周圣脱力地蹲在地上喘了一会儿,抹了抹汗,一抬头看张之维抱着手臂侧耳听外头的动静,别说是汗了,连气息都没乱,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人和人的差距实在太大——难怪石门师伯心心念念要收个好徒弟,张之维这样的人才得给别门别派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
“乱才方便。周师弟,现在你得跟我说实话了——”
周圣瞧见张之维垂眸盯着自己,不自觉咽了口唾沫。他们是在两条巷子中间窄窄的一条隔道里,周圣瘦小,又是蹲在地上,可张之维是站着,好像一头蛰伏在阴影里的虎豹,洋溢着肉食者蓄势待发的气势。窄巷里的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唐沅到底跑哪里去了?石门师叔去追她了是么?”
“这……这事说来也够乱的。起因还是师伯说,唐小姐一旦知道了魏三夫妇的下落,大概就会来找他们——究竟什么缘故,我也不清楚。昨夜唐小姐杀了魏三夫妇之后,客店里一阵大乱,我们这边也听到了。所以师伯就带着我赶往永定镖局。果然唐小姐把全性的人打得落花流水,之后她夺了一匹马从镖局里跑出来,镖局的副掌柜的,名字叫彭重,带着八个人在后头追她。当时吕家和江湖小栈的人也守在镖局外面,也一齐跟了上去。我们呢,是藏在后面的,过去的时候唐小姐已经又把那彭重的左右随从都给打败了。”周圣觉得抬头太累,索性站起来,啧,起身越发觉着张之维是真高,魄力十足——他站着也得仰着脸才能跟张之维对视。
那正是天明之前黑暗最浓的时候,因为阴沉欲雨,墨色的天空中没有一粒星子。江边寒气料峭,唐沅一马当先,身后追击的人手上或是举着灯笼,或是握着火把,一团团一片片橘红的火光灯影划破静寂的黑夜。
唐沅忽然拨马回转,挥剑急掠那为首的彭重,彭重手上没有兵刃,匆忙向一边闪躲,他身后手持双刀的人气凶如虎,愤而迎了上去,马转刀腾同唐沅战了三四回合,唐沅点剑直刺他手腕神门穴,他“诶哟”一声双刀脱手,跌下马去。彭重喊道:“严老弟退下,我来会会这小子!”
他手上舞的是一条流星锤,锤似飞弹扑向唐沅面门,唐沅侧头闪避,那流星锤回勾,圈圈锁住唐沅的剑。彭重大喜,立即发力要缴唐沅的械——唐沅眉头一皱,索性任由他扯拽过去,一脚蹬他胸口,宝剑生出剑气,流星索一截截断开,也随着彭重的身子飞了出去。她立在马上,斜撩长剑,疾疾拨转流星锤,一颗把彭重砸得头破血流,另一颗击中了旁边一匹马,受惊的马长嘶一声,把骑手颠了下来。
彭重的马也是他骑熟的了,唐沅控制不住,从马上跳下来,那些骑在马上的伙计立刻围拢,刀枪如铜铸树丛一般刺来,唐沅却以“横扫千军”应对,将他们的武器全都削断。又有人从马上嗖嗖嗖射来银镖,唐沅听声辨器,抹身斜劈,“苏秦背剑”式把暗器挡得密不透风,脚下飞起一枚断枪,直扎进那人□□马臀,趁那人跌落之势纵身跃去,长剑穿透他的胸口。
这些人都与全性或多或少有些瓜葛,平素也是好勇斗狠之人,可见唐沅拒前制后,戮左迎右,而刚才同她交手的四个好手简直是徒具勇力而不能获胜,一个个被她击破,更是骇异之极。
“两边暂且罢手!”
一直观战的一个胖子忽然喊道,拍马向前,拦在躁动畏缩的镖局伙计身前。
“这位少侠,你的武艺确实超群,但冤有头债有主,我看得出你这一身本领是武当传来!你究竟是什么人,师父又是谁,永定镖局哪里招惹了你们武当派?!”
唐沅道:
“你是谁?”
“在下申鹏,道上的朋友送了号叫五爪金翅鹏。在永定镖局暂做柜上的账房。阁下又是哪条线上的?”
这人不仅是胖,而且极为健壮,宽宽的背脊,高高的胸脯,穿一身青绸褂,很像个生意人的模样。
“账房不好好算账也来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