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命还在，总会有机会的

初秋的风，卷起地上的残叶，一圈圈盘旋而起，从窗棂落进苏璟纭的房间。

接到苏慕电话的时候，苏璟纭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

“璟纭，苏家来人了……”电话里苏慕的声音有些肃穆。

“苏家？永宁那个苏家？”苏璟纭有一阵的恍惚，这个词之于她而言，很是陌生，明明她姓苏，可是突然听到这个词，她却恍然了许久，仿佛从千年的时光中走了出来，让她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地……厌恶……

“什么事？”苏璟纭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沉沉问了一句。

“他不肯说，只说族长要见你。”苏慕顿了一下，才幽幽地开口说道。

“想见我？”苏璟纭想起苏燕笙，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地说道：“当年不承认我是苏家人的是她，如今要见我的，还是她。”

“你……要见她吗？”苏慕知道苏璟纭心性冷傲，可永宁跟她母亲的关系又因缘颇深，因此不太确定她会不会答应。

“这次来的是苏墨，他让我带三个字给你……”电话里久久没有苏璟纭的声音，苏慕心中一紧，忙地接着说道：“苏如初……”

“我知道了。”苏慕听着电话里苏璟纭的声音，冷漠的，带着咬牙切齿的不甘心。

秋日的风有些肃杀，苏璟纭出门刚坐上出租车，就接到了谢瑜的电话。

“她醒了……”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女子声音。

“我马上来。”苏璟纭愣了一下，迟疑了一瞬间，问道：“她情绪还好吗？”

还好吧，很平静。“谢瑜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房间里的人：“就是问什么时候可以离开监护室。”

“嗯……”苏璟纭眼眸微黯道：“我知道了。”

“璟纭……”谢瑜感觉苏璟纭下一瞬间似乎就要挂掉电话，忙地喊了一声。

“嗯……”苏璟纭轻轻应了一声。

“放弃吧。”谢瑜听见苏璟纭清冷的音调，不忍心地重复了一句：“每一次的手术都只是让她更痛苦而已。”

突然静默的空气，就像呼吸被人夺走一样，让人压抑得难受。

苏璟纭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挂断了电话，脑海里回想着苏如初脸色苍白，笑着跟她说不怕的样子。

这个世界，总有些苦难，没有那么美好，需要用尽了力气去面对。

苏璟纭赶到医院的时候，苏如初已经被移送到了普通病房。

“来了？”谢瑜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抬头见苏璟纭走进来，将手中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一点一点地喂给苏如初。

“姐姐！”苏如初也听见门开的声音，鼻子里传来的熟悉味道，让她一下就分辨出苏璟纭来。

“初儿……”苏璟纭见苏如初虚弱地靠在床头，眼睛上的纱布还没有拆开，巴掌大的脸上苍白如雪，犹如冰凌一般。

“还痛吗？”苏璟纭走到床头，抬了几回手，都不敢去碰她的眼睛。

“已经不痛了。”苏如初雪白的脸上，始终挂着笑，看得苏璟纭心中难过。

“对不起。”苏璟纭喃喃地低声。

苏如初微微摇了摇头，良久才仰起脸对苏璟纭说道：“姐姐，等我出院了，送我去学校好不好？我听说，有专门教盲人的学校……”

“初儿……”苏璟纭蓦然一怔，双手握紧，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沁出血来，也毫无知觉。

谢瑜默默地看着，良久才不忍地上前掰开她的手掌，看着她手心的血迹，忍不住蹙眉。

“这些年来，我一直躲在姐姐背后，其实每一次手术失败，我都想告诉姐姐，我们放弃好不好？”苏如初扬起的脸，轻轻地敛下，细小的声音，一句一句，清晰地回荡在空阔的房间里。

“七年了，我也想试着去接受这样的命运，我想试着去走自己的路，即使全是黑暗，即使没有你的双手扶着，我也会努力地站起来。”苏如初的脸上，平静地带着微笑，她看不见苏璟纭的样子，但是她知道，苏璟纭的难过，只会比她更多。

“妈妈曾说，不管将来要面对什么，都希望我们一起。如果一直都只是姐姐一个人在战斗，那样的我活着，也只是一个累赘。”苏如初试探地握住苏璟纭的手，重新抬起头看她，坚定地说：“姐姐，我不怕黑暗。”

雪白的纱布，将苏如初的眼睛一圈一圈地裹起来，苏璟纭低头看着她，却怎么，都瞧不见她的眼睛，那双曾经像珍珠一样明亮的眼眸，那样的漂亮，却轻易地，就被毁了。

“初儿……”苏璟纭强自咽下哽咽道：“再等等好不好，等姐姐去完成最后一件事，就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地生活。”

“好……”苏如初听苏璟纭答应她，脸上浅浅地露出一丝笑来，羞涩的，内敛的，像一颗宝石，瞬间将苏璟纭心里的那团黑暗都照亮了。

静默的医院走廊

谢瑜斜靠着墙，